秦峥气定神闲地将砧板上的菜放置在一旁的簸萁中,口中道:“那你告诉你家少爷,就说我说了,我并不打算离开敦阳。”
慕容楠饶是再好的脾性,也感到十分的不满了,说到底,他对自家少爷那是尊重有加的,这个女人即使是少爷的心上肉,那又如何,作为一个女人,总不该和爱慕自己的男人这样说话吧?
慕容楠深吸一口气,试图劝服秦峥:“少爷担心你,想让你离开。”
秦峥面无表情,也不答话。
慕容楠只好又道:“少爷还说了,无论你要做什么,他自然会为你做来。”说着这个时,慕容楠小心翼翼观察着秦峥神色。
果然,秦峥面上略有变化,眸子里泛起暖意。
慕容楠心中稍稍满意,若说了这话,她再雷打不动,他慕容楠都要考虑下,是否该支持少爷的这一桩姻缘了。尽管他是否支持都对结果并没有影响……
秦峥、转过首,望着慕容楠道:“你也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就说我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他也该知道我的心意。他既能为我做的,我自然也想为他做。”说着,秦峥便重新低下头,从木盆中取了一块面来揉捏。
这就完了?
慕容楠皱眉:“秦姑娘,你真的不打算离开这里吗?”
秦峥拧眉:“我看张截快要回来了,你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慕容楠无奈,叹了口气:“好吧。”
就在慕容楠要离开之时,秦峥却忽然道:“我母亲闺名段青,今年三十有五。”
啊?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楠疑惑地望着秦峥。
秦峥道:“你不必知道,只记得把这话告诉你家少爷,他就懂了。”
慕容楠此时忽然领悟了,这个女人好像要寻母来着,想来她此时把这个信息要传递给少爷,是希望少爷以后帮她寻母?这应该是托付身后之事的意思了?
慕容楠最后深深地看了秦峥一眼,终究是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秦峥正在菜市场亲自采买,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便昏睡过去,再看时,却见自己正躺在一个屋中。屋中陈设简单,炕上铺着粗布的被褥,炕的一旁放着两个椅子,椅子上有着靛青色棉椅褡。椅子之旁有一个寻常人家用的镂空雕花案几,案几上放了一套粗瓷的茶具。
她揉了揉眼,正要起身,却见进来一个人,正是慕容楠。
看到慕容楠,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啊。”
慕容楠道:“是啊。”
秦峥揉了揉发疼的后脑勺,问道:“你们少爷还说了什么?”
慕容楠笑道:“姑娘真个神机妙算也。我们少爷说了,若是你不想走,那就打晕你带着走。”
正说着话时,又有两个人进来了,是连裕和连岗。
连裕看了,一愣:“咦,这姑娘怎地很是眼熟?”
连岗却是大惊:“你就是秦峥,怎么竟然是个女人!”
连岗这么一惊,连裕也想起来了,指着秦峥道:“你竟然是那日陪在高璋身边的女人?”
连裕顿时明白,待明白过后,他忽地为自家少爷便是心上一痛!
自家少爷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心头所爱陪着其他男人饮酒作乐?
连裕不敢置信地望着秦峥,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家少爷呢?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家少爷自小英明神武,又生得冷峻俊美,不知道多少贵门女子为他折腰,远的不说,便是如今在鬼斧山上的安定将军家的千金,那看着少爷的眼神是多么的热烈啊!
秦峥自然感觉到眼前男人那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是那偷腥养汉给男人戴绿帽子的婆娘一般。不过她毫不在意地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慕容楠身形一动,将她拦住:“你不能走。”
秦峥沉声:“让开!”
她一小小女子,又生在市井,可是这一喝之下,竟自有几分威仪,让人情不自禁地追随她所讲之话。
可是慕容楠到底不是一般人,他皱眉道:“秦姑娘,你不能走。”
连峪连岗已经拦在门口,斩钉截铁地道:“你不能走!”当然不能走,走了难道让她继续去给少爷戴绿帽子吗?
秦峥道:“你们以为这样拦住我,便能将我带出去敦阳吗?如今高璋怕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抓你们呢。”
慕容楠沉声道:“我们到底要如何行事,不劳姑娘操心,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那必然有办法将你安全带出敦阳。”
秦峥挑眉,冷笑:“是吗?那如果我偏偏不想走呢?”
慕容楠垂眸,语气转冷:“姑娘可以试试。”
秦峥听此,忽然开口大叫:“来人……”这话音刚落了一半,慕容楠,已经将她嘴捂上。
可是秦峥怎么可能甘心被人捂住嘴巴,于是奋力挣扎,这么一来,慕容楠竟然无法制住秦峥,无奈之下望向门口那二人:“你们还不快来帮忙!”
连峪连岗当下也是看傻了眼,怎地这个慕容楠竟然连个女人都制不住,路家军的脸都被他丢到姥姥家去了。
不过被慕容楠那么一吼,连峪也只好挽起袖子上前,道一声“得罪姑娘了”说着就帮忙将慕容楠制住。
连峪这一上手,这才发现他好像冤枉了慕容楠,这个秦峥姑娘的力气,竟然全然不似一个姑娘家!
你见过比男人力气还要大的姑娘家吗?
连峪又叫了呆住的连岗,于是三个人齐心合力,总算将秦峥按下。
秦峥平生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发不出声来,只能呜咽着看他们三人。
连岗大为不忍:“这可是少爷相中的女人,没准以后就是咱们的当家主母,咱们这样对她,好吗?”
慕容楠喘着气儿叹息:“不好。”不过也没办法啊!
连峪望定秦峥,和气地商量道:“姑娘,只要你答应了不大声喊叫,我们便放开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秦峥只好点点头。
连峪望了眼慕容楠,见慕容楠也点头,便放开了秦峥。
秦峥粗喘了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道:“除非你们一直将我禁锢起来并蒙上我的嘴,不然我若要找事,总是能让你们不那么便宜的。”
这话说的是,好歹秦峥并不是什么敌人犯人,只是一个一点不弱质的女子,而且这女子还是少爷放在心尖上的那点肉。
慕容楠却是看出来了:“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只要你答应跟着我们离开敦阳,万事好商量。”
秦峥就知道这慕容楠是个上道的,当下提议道:“你们帮我救了单言吧,只要救了单言,我就跟着你们离开。”
单言?慕容楠眼中泛起疑惑,如果他没搞错,这个单言是凤凰城的人,眼前的秦峥和单言又是什么关系?怎地要救他?
连峪连岗也品出味来了,望着秦峥的目光十分的诧异:难不成这秦峥除了高璋那个南蛮,竟然还有其他姘头?自家少爷这顶绿帽子,可真戴得大啊。
秦峥却正色道:“他是我的朋友,怕是为了我才被抓起来的,如今又被错当成我遭受酷刑,我怎么可能弃他于不顾跟着你们离开?”
几个人想想也是,心中点头,如果这个女人和单言是朋友,此时不救他而自己离开,确实是不够仗义,不够仗义的人怎么可能有资格做他们的当家主母?
慕容楠低头沉思片刻,终于还是点头道:“好,我们答应救出单言,但你也要答应,事后务必跟我们离开。”
秦峥满意点头:“那是自然。”
她的汤药,若是高璋再吃上三五日,怕是身子从此彻底毁了,纵然一时要不了他性命,但以后征战劳累,或者受了什么伤,怕是从此就一蹶不振,再也无法一展雄风了。
想来这三五日功夫,若是慕容楠他们能救出单言,那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