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不由生疑,如果说高璋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围在鬼斧山,那么这里的人马又是从何而来?是高璋特意派出的一批人马。他们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路放此时时间并不多,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这片驻扎地,施展轻功重新回到落甲山,进山寨之时由于他已经来过一次,这次守卫喽啰纷纷放行。
见到霸盖天时,他单刀直入:“伯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霸盖天望着这个去而又返的年轻人,道:“这里自然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你放心,我霸盖天一定会带人去助阵鬼斧山的。”
路放何等人也,他盯着霸盖天,沉声道:“其实落甲山已经被南蛮军队盯上,而我的到来恰逢其会,看起来倒像是南蛮军队所设下的一个陷阱,引落甲山群豪出寨,然后趁虚而入。”
霸盖天点头:“是。”
路放确实来得太巧了,而路放的提议又实在是像个陷阱,不过此时的他望着路放的眸中是信任,他徐缓而坚定地道:“可是老夫相信你,路公子。”
“我相信路家的每一个人。”
路放顿时胸口发热。
他知道如今大炎四分五裂,各路将军怀揣各种心思,慢说个中总有投敌叛国之辈,便是大家都是为大炎,彼此之间谁又能做到真正的信任呢?
可是这位因为路家的连累失去了唯一女儿的老人,他依然能说出一个信字。尽管如今的自己看上去是那么的让人疑窦丛生,他依然答应了他带人马前去支援鬼斧山的请求。
路放深吸了口气。
他收敛起所有的情感,平静地问:“这里的主将是哪位,人马有多少,来了几日?”
霸盖天答道:“主将乃高璋兄长高登,人马两万,来了四日。”
路放蹙眉:“高登竟然也来了。”
高登这个人,路放也是听说过的。在南蛮,高为王姓,高登和高璋都是王族子弟。如果是南蛮的高璋是一员攻城陷阵不可多得的将才,那么高登就是一个阴险残忍的暴徒。
路放还曾听说,传言高登有望继承南蛮王位,是以这个人竟然来到了大炎这边土地上作战,倒是有些意外。
或许,是南蛮已经对高璋如今的战果不太满意了?如果不是这个,那便是南蛮王庭要发生什么变动了。
不过这些猜测于目前的事情完全无补,怎么打退高登的这二万人马,那才是关键。
偏偏他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因为他必须留下另外两个时辰赶往鬼斧山。
这时候,霸不悔终于忍不住了,跑进来嚷道:“爹,如果你真得信得过这小子,那我们不如就偷偷溜走罢了,等到了鬼斧山和路家军会合,再回来把高登打跑。”
霸盖天瞪了他儿子一眼:“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马出去,他们是瞎子竟然看不到吗?你以为他们会留着我们的山寨等我们回来吗?”
路放此时却心生一计,道:“其实霸大哥的话倒不是不可行。”
霸盖天听了,诧异地看了路放一想到,路放并不是如他儿子一般没头脑的人,于是便不再发问,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路放道:“山寨中不过几千人,若要打高登两万人马,纵然是赢,必也会死伤无数,我们将得不偿失。”
他刚说到这里,霸不悔却是一个没耐心的,嚷道:“那到底该如何呢?”
路放望了他一眼,沉声道:“不如我们来个缓兵之计,先放出一半人马前去鬼斧山,把山寨留给高登。高登此人性情残忍粗暴,做事粗放,他骤然得了山寨,必然得意忘形。”
霸盖天听此,不由得问道:“一半兵马前去支援鬼斧山?我这里人马不过三千,若是只派出一千五,又能顶得上什么用?”霸盖天心里何尝不明白,鬼斧山是一场恶战,双方力量悬殊,别说派出三千,便是派出三万,也未必在高璋那里讨了什么便宜。如今却要只带去一千五,这是要去送死的意思吗?
霸不悔却是问道:“若只派出一半,那另外一半呢?”
路放道:“鬼斧山之战,只需要落甲山带兵一千五足矣,其他我自有办法。而我们留下的另外一千五百人马,可以藏在这里的后山之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的后山设有地洞暗洞无数,且极为隐蔽?”
当年路家前来落甲山迎亲,他是来过的,路经后山,曾经暗惊此地乃藏兵好去处,更感叹落甲山寨先人之心思巧妙。
霸盖天闻言,眸中不禁泛出敬佩:“路公子,好眼力!”他点头:“你的意思是,剩下一千五百人藏于后山,待另外一千五百人回来后,便里外夹击,打他们一个措施不及?”
路放点头:“正是。回来的不止是一千五百人马,还有路家军。”
霸不悔闻言,心里却是想着那路家军能不能回来还另外说呢。谁都知道,此次他们愿意襄助路放去解鬼斧山之围,那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别无其他想法,只好听路放的安排。
想着路放极少年时便因为打败高璋而闻名天下,或许他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呢?
☆、第43章
落甲山的霸盖天当即下了决定,由儿子霸不悔带着一千五百人跟随路放前去鬼斧山,而自己带着一千五百人埋伏在此地。
霸不悔担心父亲,道:“仅仅留下以前多人马,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父亲怎么应对?还是儿子留在这里吧。”
霸盖天却有自己的考量:“高登进了山寨,必然嚣张横行,你生性鲁莽,若是一个忍耐不住,怕是要坏了大事。反倒是跟着路公子前去,听从路公子的安排。”
霸不悔想想也是,只好听从父亲的安排。
当下路放与霸盖天暗授一番机宜后,这才带领着霸不悔,与霸盖天别过,带着一千五百人马,借着夜色,悄悄地离开山庄。但是高登何等人也,两万人马在侧,自然不是吃素的,很快也就发现他们的动静了。
于是高登便派人跟随这群人,当发现这群人竟然是要悄悄地逃跑时,高登不由得眸中露出鄙视:“这群大炎人,果然个个是懦弱无能的胆小鬼,如今知道本将军在此,竟然连家都不要了!”
高登身旁有副将提醒道:“咱们的目的原本只是占领这落甲山,既然他们跑了,也省得我们动手了。”
高登得意笑道:“是,我们过去看看。”
而路放带着一千五百人马离开后,见高登果然没追来,知道他心系山寨,必然回去抢占山寨,当下知道一切如自己所预留。又看时辰已经不早了,便派了几个小厮分别送信给周围众位较好的英豪,而其余众人则快马加鞭,赶往鬼斧山。
在路途之中,偶遇孟南庭所率人马孟南庭,孟南庭见迎面而来的路放,倒不惊讶,只笑道:“路将军手眼通天啊。”他自然是指的路放竟然能让何笑命他来此支援鬼斧山。
路放抱拳:“谢孟将军今日援手之恩。”
昔日大家同朝为将,是为同僚,如今各为其政,日后到底是敌是友恐是难辨,此时能够齐力作战,也是难得。
孟南庭眯眸笑道:“路将军认为此战几成胜算?”
路放道:“如今正赶往此处的有平定将军,镇西将军,左统将军,安乐将军,以及落甲山众英豪,当然还有孟将军您。”
孟南庭闻言,瞳孔收缩,盯着路放的面上防备更重:“路将军,果然好手段。”
路放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当下并不以为意。
孟南庭审视着路放脸色,忽然冷笑一声,道:“路公子,虽说你有调兵遣将之能,寻来八方支援,但是今日,怕依然要弄个一败涂地啊!”
路放眸中波澜不惊,淡问:“孟将军,此话怎讲?”
孟南庭激昂一笑,道:“若是不胜理由,倒是有三,其一便是各路人马相加也不过十万,而高璋有二十万猛将。其二便是这十万人马几乎都曾是高璋手下败将,对高璋已经是谈虎色变,这就先失了士气。其三么……”孟南庭微一个停顿,眸中诡谲深沉,他盯着路放,缓缓地道:“其三,各路人马人心不齐,来虽来了,怕是到时候要做壁上观啊。”
路放眯眸,沉声问孟南庭道:“原来孟将军是打算做壁上观的?”
孟南庭闻言色变,嘿嘿冷笑:“那自然不是,我只是说出大家的想法罢了。”
路放闻言一笑,对着孟南庭道:“孟将军忠肝赤胆,爱国爱民,自然不是那做壁上观的贪生怕死之人。”他语音一转,忽然道:“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孟南庭不解:“什么事?”
路放调转马头,回首间黑发飞扬,玄色战袍虎虎生风,望着孟南庭,在马声嘶鸣中,他笑道:“我是听闻,那老贼严嵩现正在高璋帐中呢……”这话说完,他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孟南庭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难看了。
当年他的夫人被皇上玷污后纳入后宫,那可是老贼牵针引线做的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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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这一支人少,行动之间越发便捷,比孟南庭早上一个时辰,于卯时三刻达到鬼斧山。这时候的鬼斧山已经被南蛮大军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