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明崇又抱着他轻轻坐了一会,直到察觉到岁晏单薄的身体不再颤抖,才轻轻将他放回了榻上,将被子拉上。
岁晏喝了药,又睡了大半日,也不像前几日那般虚弱无力,这时他才发现,窗外早已暗下了天幕。
端明崇从一旁倒了一杯水,虚拖着岁晏的下巴轻轻喂了他半杯水。
岁晏嘴中全是苦药味,喝水也难以下咽,他强行吞了几口,才偏头不要了。
端明崇顺势将水放下。
岁晏道:“殿下在这儿待了多久?”
端明崇轻柔一笑:“大半日了。”
岁晏迷茫地看着他,呆呆道:“那殿下不回宫吗?”
端明崇道:“我已禀明父皇这几日不去上朝,朝中琐事也不必我来忧心。”
岁晏愣了一下。
端明崇一笑:“不想我陪你吗?”
岁晏忙摇头,摇了两下便觉得自己头有点疼。
他一皱眉,端明崇便知道他哪里不舒服,他将手在一旁的炭盆旁熏热,才放在岁晏额角,轻柔地按了起来。
这几日岁晏整日都在床上躺着昏睡,身体好不容易好一些却再也睡不着了,尽管他疲累得不行,却也不想白白浪费这样好的机会。
他虚弱地伸出手,用小指勾住端明崇的手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端明崇。
端明崇只好放下一只手给他牵着,含着笑看他,眸中全是温柔,全无白日对君景行的冷厉漠然。
“晚一点海棠会送药过来,你再乖乖喝完,等你好了,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岁晏轻轻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勾着他的手晃了晃,哑声道:“殿下前几日是不是来找我了?”
端明崇愣了一下,才想到那天晚上偷偷翻墙进侯府的丢脸事情,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半天才道:“嗯……”
岁晏讷讷道:“我那天……是不是对殿下不敬了?”
端明崇看着岁晏的脸,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方才喂药时两人不知亲了多少次,岁晏竟然还在为之前睡懵了的吻而在意。
端明崇耳根红了,伸手捂住了岁晏的双眼,这才轻声道:“嗯。”
岁晏要扒拉掉他的手,却又听到端明崇有些赧然的声音。
“我也……喜欢。”
【你为什么亲我?】
【我喜欢你,自然要亲你啊。】
【喜欢……我?】
【那你喜欢我吗?】
事情早已过去了好几日,后知后觉的太子殿下再次没头没尾地说出了一句让岁晏有些茫然的话。
岁晏这人喜欢便是喜欢,还能直接堂而皇之地讲出口,而端明崇便没他那么厚的脸皮,直言“喜欢”对他来说难度当真太大,只能捂着岁晏的眼睛不让他瞧见自己的狼狈样子,自欺欺人。
岁晏道:“什么?”
端明崇胡乱道:“没什么,你现在还病着,不要想太多了。”
岁晏还是想再问,但是端明崇一直挡着他的眼睛不松开,他扒拉了两下有些疲累,竟然被端明崇硬生生地捂睡着了过去。
直到岁晏的鼻息洒在他的手指上,端明崇后知后觉地猛地松开了手,这才发现岁晏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端明崇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将岁晏的被子掖了掖,才起身撩着珠帘离开了满是药味的内室。
外室中放着金疮药和一团白纱,下人早就离开了,就连君景行也被端明崇给打发走。
端明崇没有叫人,取了金疮药回到了内室,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将衣衫解开。
岁晏今天折腾了一天,因为神志不清手下没个轻重,白日里便将端明崇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给弄得裂开了。
端明崇并没有声张,将岁晏彻底安顿好了才来得及料理自己的伤。
他皱着眉将袖子脱下,把沾满了血迹的白衫一点点取下来,艰难地给自己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伤口极其狰狞,一片血肉模糊。
端明崇面不改色地包扎好,刚将衣服穿下,岁珣便端着药走了进去,嗅到房中隐隐约约的血腥气,眉头一皱。
“忘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