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息怒!”贴身大宫女赶着过来给荣贵妃顺气:“娘娘,保养身子要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让娘娘这般动怒呢。”
“哼,不过是个探花郎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荣贵妃的拳头捏得紧紧,又是杨老夫人,又是她!她天生是来跟自己作对不成?处处要与自己对着干,就连一个小小的探花郎,都要跟自己抢!
荣贵妃有个侄孙女待字闺中,眼光颇高,高门大户家的少爷都看不上眼,直说要找个有才干的人,萧国公府给她留神了一年,直到今年殿试以后,有人与她那侄孙女说起新科的探花郎。
听说探花郎生得面如冠玉,年纪又适合,萧家小姐动了心,萧国公府派人来与荣贵妃商量,找了这探花郎是不是合适。荣贵妃心中想着现儿正是招揽人才之际,探花郎才貌双全,又是侄孙女心里喜欢的,当然是个合适的人选,当即便点了头:“倒是个不错的,咱们萧国公府门第已高,也不用这么讲究门第,将就着定了他罢。”
本来想着萧国公府的小姐愿意嫁一个小小侍郎的公子,当然算得上是下嫁,这该是手到擒来的亲事,可没想到竟然黄了。
荣贵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萧国公府的人去晚了一步,探花郎已经与杨府的三小姐订下亲事,就在几天以前。林夫人很是抱歉的回复萧国公府派去的媒人:“多谢萧国公府青睐,只是三日之前我那真儿已经与威武大将军府的三小姐订下亲事了。”
林夫人说得眉开眼笑,十分得意,媒人没有做成这桩美事,回萧国公府也拿不到太多谢仪,心中不免沮丧,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句,只说林府一心巴结杨府,对萧国公府不屑一顾。萧国公夫人听着心中有气,给荣贵妃写来的条子里不免又添了几句难听的话:“即便知道有贵妃娘娘在宫里,可那林府也不肯多考虑一二,看起来这大周朝里怕是没有人比得过那杨老夫人的威风了。”
“哼,这郑香盈,生来就是跟我相克的不成?”荣贵妃气得捂着胸口喘粗气:“我总得好好杀杀她的威风才是。”
“皇上……”刘福全凑了过来,小声在许兆宁耳边道:“老奴打听到了,沉香宫的管事内侍今日去了翠叶茶庄。”
许兆宁将手中的笔放下,脸上有不悦之色:“他去翠叶茶庄作甚?”
“听说是去买了半斤华阳春回来。”刘福全垂手道:“是不是顺道与萧国公府的人接了头,老奴便不得而知。”
“哼,你给我盯紧沉香宫一些,看她究竟准备弄出些什么幺蛾子出来。”许兆宁很是不快,将毛笔重重的在砚台里捺了捺,浓墨重笔的写下了一个“盈”字,看了良久,叹了一口气,将那纸揉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篓子里。
谁也不能伤害到她,哪怕是所谓的贵妃娘娘。
他提她为贵妃,不过是看在萧国公府的面子上,他有三位妃子,其余两位的家世远远不及萧国公府,若是提了她们,那萧国公府就脸上无光了。出于大局考虑,他这才将那荣妃提了上来,没想到竟然助长了她的气焰,这一年多来,她在宫里渐渐的横行起来,好像这皇后的位置近在咫尺,就等着她一步跨上去那般。
“既然这般等不及,那朕就让你永远也等不到。”许兆宁喃喃自语了一番,闭上眼睛想了想,他还有两位妃子,容妃与德妃。
容妃出身江陵容家,性情寡淡,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致来,而德妃,瞧着似乎要比容妃显得积极些,时不时的还送些东西来盛乾宫讨好他。
只是他一点都不稀罕妃嫔们的讨好,她们再讨好也没有用,她们都不是她。
许兆宁揉了揉额角,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从她嫁给杨之恒那日开始,他其实就没有任何指望了,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看她与他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如果可以,他宁愿将这皇位送出去,换来她的陪伴左右,可没有这个假如,一切上天早有安排。
夜色慢慢的沉了下来,皇宫被黑暗笼罩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也被笼罩在一片黑暗里,孤寂而忧伤。烛光下许兆宁的面容有些苍白,额头上沁出了淡淡的汗珠,他望着桌子上雪白的宣纸,很有提笔将她的名字再写一遍的冲动,只是想了又想,最终放弃。
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宿命,想得再多也没用处,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也会走。
眼前,仿佛出现了万点流萤,她提着一个青色壳子的鸭蛋,里边有淡淡的萤火,巧笑嫣然的抵给他:“这是我挑出最薄的鸭蛋壳子了,你拿了挂在帐幔里,晚上还能见着光呢。”
第二百零二章巧心人分赠礼品
翠叶茶庄第一日进账有一万多两银子。
初升的阳光照在翠叶茶庄的门口,一线灿灿的金边,照得人有些晕眩,相宜听着掌柜的将账目结清,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连翘快步冲到了柜台面前,睁大了眼睛往那账簿子上边瞧:“给我看看,你不是算错了罢?”
连翘跟着相宜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自然知道这里头的利润,在华阳,茶叶卖得便宜些,都差不多能拿到将近一半的利润。到了京城,杨老夫人让相宜将茶叶都提了价,卖一百两银子一斤的华阳春提得最多,最上品得卖到了五百两,卖给宫里的荣贵妃甚至卖到了九百两一斤,其余的茶叶,都相应提了五十到一百两一斤的价格。
“京城铺面比华阳可要高了不少,我这铺面是三间合在一处,原本是每月一千多银子一间的租金,合到一处,我便收你三千两银子一月,加上里边的修缮,差不多花了一万两,你平摊到租金里,每个月怎么着也要做到三千五百两银子以后才是你赚的。”杨老夫人细细的跟相宜算账:“你这茶叶从华阳运到京城,少不得一大笔运费,还要路上的损耗,茶叶不涨价,怎么能将其中的差价赚出来?”
相宜听着杨老夫人说的话,心中默默一轮,只能涨价。
华阳那边是自己的铺面,不要租金,现儿到了京城,三间铺面带上院子,一年就得将近四万的租金了呢。若还是按着华阳那个价格卖,定然是赚不了太多银子的。连翘原先觉得杨老夫人说得有些夸张,租金哪里能这样贵,等着她暗地里去打听了一下,方知真是这般行情,赶紧一个劲的鼓动相宜将价格定高些:“若是不定高了,怎么能卖得出这么多银子。”
现儿掌柜的打了下算盘,当日便收了一万多两银子,还是算对半分的利润,那一日里头赚了五千多两,连翘欢喜得跳了起来:“姑娘,咱们这是来京城抢钱了么?”
相宜笑了笑:“你想得忒好,若不是杨老夫人在替在咱们翠叶茶庄撑门面,哪会有这么多进账?你且瞧着,明后日有得一半就要谢天谢地了。”
“有得一半也不错了,一日赚两千,一个月就是六万多两了呢。”连翘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可比华阳赚得多了五六倍还有余。”
见着连翘那财迷模样,相宜笑了笑:“就你这般盯紧了银子,咱们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样将茶园经营好,茶庄想要办好,当然要货好,咱们的华阳春被钦点了贡茶,当然更要注意品质了,我得马上写信回去,让钱会长好好留意着华阳的茶园,到了明年还得去选快水土好的地再办个茶园,专种精品贡茶。”
听过掌柜报账,相宜心中有了底,笑着站了起来,朝掌柜的点了点头:“何大叔,这里就拜托给你了,还请多多留心。”
相宜说得客气,何掌柜心里头听了舒服,笑眯眯道:“骆小姐自管去,这里无须担心,有我和这么多伙计在,肯定不会有闪失。”
杨老夫人给的月钱高,翠叶茶庄又是有靠山的,何掌柜如何能不尽心?累是累些,可那月钱对得住这份辛苦,更何况这小东家实在是和气,平易近人,瞧着她那张笑脸就心甘情愿帮她做事。
从翠叶茶庄出来,相宜到繁华的京城大街上转了一圈,买了一堆礼物,想着回杨府送人——有福同享,赚了些银子,总要找人分享下,更何况这么好的生意都是杨老夫人给她招徕的呢,吃水不忘打井人,这些须礼物也是她回报的心意。
回到杨府,先去玉翠堂,却不见杨老夫人,相宜有几分奇怪:“是不是去园中摆弄花草去了?”
杨二奶奶笑道:“你出去以后没多久,宫里就来人了。”
“老夫人进宫了?”相宜顿足:“早知道我就先去将那一百斤贡茶准备好,让老夫人一并带了进宫去。”
“不碍事,你只管慢慢来,这贡茶可不比一般的茶,需得精细些,你让伙计们尽心些,好好筛选一遍,免得拿到皇宫里去被人说三道四,不好。”杨二奶奶将一个本子合起,揉了揉眼睛:“我看一阵子账簿子就头晕眼花的,也不知道母亲每日里这般看,为何还是神清气爽的。”
“咱们哪里比得上她。”杨三奶奶摇头叹气:“我若是到了五十多岁还是这般耳聪目明健步如飞那边该额手称庆了。”
相宜笑着将礼品放到了桌子上头:“姑母,三奶奶,我在杨府住了这么久,白吃白喝的,心中过意不去,今日特地买了些东西,也表表我的意思,还请两位长辈别嫌弃。”
杨二奶奶杨三奶奶惊讶的看了相宜一眼,并没有推辞,将那礼品收下:“相宜,以后就不必这般客气了,既然住在一起,便是一家人一般,再买东西来就见外了。”
相宜感激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相宜心中这份感激却不是几件礼品能说尽的,只愿两位长辈莫要见怪,相宜实在不会买东西。”
她给宝琴宝琳与宝清买的都是一样的,金玉坊里出的簪子,最时新的款式,只是那滴露形状的宝石材质不同,宝琴的是蓝色宝石,很符合她清冷的性子,宝琳的是翡翠,而宝清的却是石榴石,鲜红得似乎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宝清见了簪子很是欢喜,抓住盒子不放:“明儿我就换个发髻,刚刚好用这簪子。”
宝琳嘻嘻一笑,拉了拉她的头发:“就怕你这头发簪不住,还得到里头塞点假发才行。”
“四姐姐最讨厌!”宝清扭动着身子跑到相宜身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还是宜姐姐好。宜姐姐,你给表哥买了东西没有?他可也是很关心你的哟,我跟你说,你来京城之前,都是他与祖母两人替你在弄那翠叶茶庄呢。”
相宜笑了笑:“你放心,少不了他的。”
宝琴捧着那盒子看了好半日,这才羞答答的走过来:“宜妹妹,实在多谢,你原本也不必这般费银子的,不过是……”想了想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好怎么说下去,朝相宜勉强的笑了笑,又转身走开了。
她拿着盒子,只觉得有些羞愧,好像捧着一块着了火的木炭一般。
前日相宜生辰,林茂蓉跟着林夫人过来贺生,暗地里拉着她说了好一阵子话。
那些话,全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的梦想:“琴姐姐,你能不能哪日替我约了容大少爷到僻静地方说说话?”
宝琴有些惊讶,唬得眼睛都瞪圆了:“这样不好罢?”
林茂蓉撒娇似的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只想跟他说说话儿,又不做别的事情,好嫂子,你就答应了我罢。”
一句“好嫂子”喊得宝琴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身子都酥软了半边,望着林茂蓉那乞求的神色,她也无法拒绝:“你且莫要着急,我与表弟其实也不算相熟,等过些日子我再找机会约他罢。”
林茂蓉快活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宝琴,将脑袋在她肩膀上滚了滚:“好嫂子,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你最疼蓉儿了。”
宝琴无奈的笑了笑,林茂蓉撒起娇来那可是无人能及,让人没法子拒绝她的要求。只是现儿听着宝清跟相宜提起嘉懋,她忽然便心虚了,只能捧着盒子赶忙溜开了去。
若是长了眼睛的人,稍微留心下,便能发现嘉懋对相宜那种爱慕的眼神,宝琴已经有十六岁了,又刚刚订亲,自然更能体会到那种少年人之间缠绵的心情。在林茂蓉求过她以后,她仔细看了看嘉懋,发现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往林茂蓉身上看,只是盯住相宜不放。
或许林茂蓉要失望了。
相宜除了比她家世差一些,什么都比她好。
容貌、性格、为人处世,宝琴想了想,拼命想要找出林茂蓉比相宜强的地方,可找来找去,都没法子找到一丝丝胜出的地方。她叹了一口气,自己答应了林茂蓉这个要求,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即便做成了这事,嘉懋肯定也是会拒绝林茂蓉的。
这世间,要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真是为难,幸好,自己遇到了他。宝琴握着那个小小的匣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自己算是幸运的人,能得偿所愿,这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相宜送给嘉懋的是一套文房四宝。
当年她去杨氏族学念书的时候,嘉懋送了她一套,今日她回送他一套,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四样东西都是顶顶好的精品,紫心砚,湖州极品狼毫,徽州雪花纸,青烟墨条,一套整齐配下来,八百两银子不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