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珠停了步子,迟疑道:“奶奶?”
何氏脸上是深刻的憎恨,有些神经质地抓住夏珠的手,问自己的贴身丫头:“夏珠,你说咱们是不是叫人给算计了?我这么长时间怀不上,是不是叫人家给下了药了?”
夏珠道:“奶奶,不会的!咱们自己的屋里,防得滴水不露的。再说这半年时间里,咱们来来回回查过好多次了……”
“不行!”何氏粗暴地打断了夏珠的话,道:“我总是不放心。吴嬷嬷那里,你等一会儿再去不迟,先把这院子里上上下下再给我好好查一遍。”
夏珠觉得自家奶奶为了孩子,都快成神经病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带着丫鬟从吃食,到衣裳,到用的东西,一一仔细检查了一遍,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的。
何氏听完了夏珠的汇报,无力地歪在榻上,挥挥手让她去了。
再说沈沅钰回到蘅芜苑,庾璟年不在,问了丫鬟才知道他去了前头的书房。沈沅钰就打发了彩鸾去前头瞧瞧。换了一身家常的小袄,刚在堂屋坐下,因为阮氏有孕,这样的喜事,是必然要送贺礼过去的,就趁着这个时候提笔把礼单写了出来。
蕊心就进端着一盏燕窝粥进来了。“奶奶饿了吧,先吃点儿燕窝粥垫垫,一会儿二爷回来了,就摆饭。”
沈沅钰就笑着接过了燕窝粥。蕊心就把屋里的丫鬟们全都遣了出去。
沈沅钰放下碗,笑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我说,难道这么快就想回沈府去了?”
蕊心脸色一红,没想到沈沅钰到先来打趣她了。她的确是很想回到大老爷身边,不过她对沈沅钰也十分忠心,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姐取笑奴婢!”
沈沅钰不过是和她开个玩笑,就接着道:“到底有什么事呢?”
蕊心道:“我不过是提醒小姐一句,沁雪这丫头怕是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所谓家贼难防,小姐还是要防着点儿她才是。”
“你也看出来了?”沈沅钰淡然一笑,显然并不把沁雪放在心上。
“今天大奶奶说起让我把身边的丫鬟开了脸,给二爷做通房,这丫头只恨不得毛遂自荐呢!”
沈沅钰冷哼了一声:“其实这院子里,有这个心思的,又岂止沁雪一个呢!你尽管放心,我心中有数。”
蕊心见沈沅钰观察入微,这才放下心来。“小姐说的是。沁雪要才无才,要貌无貌,论心机手段也不过平平,就算是给小姐提鞋都不配,也配肖想二爷?”其实说起来沁雪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过比起庾璟年的两个大丫鬟凌雪和寒梅就差上一筹了。蕊心就建议道:“小姐既然看出来她的狼子野心了,何不干脆找个由头打发了她出去!”
沈沅钰长叹一声道:“倒不是我不能找借口开销了她,可毕竟这丫头是祖母赏给我的,一开始跟着我的时候虽然没安什么好心,到底也没做什么伤害咱们的事情,我也不欲赶尽杀绝。我本想着,过一段日子,等我在蘅芜苑里站住脚了,就给她指一户人家,给她一份嫁妆,把她嫁出去,也算全了一份主仆之情。”
蕊心道:“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怕就怕她不识好人心,自己不肯!”
沈沅钰面色一肃:“若是如此,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蕊心又道:“刚才奶奶说的旁人,可是凌雪?”
沈沅钰点了点头:“凌雪对二爷的那点心思,也差不多是路人皆知了。只是她自小就在二爷身边伺候,又是故去的婆母指给二爷的,我怕伤了与二爷之间的情分,倒是不太好处置这个丫头。”
蕊心道:“这丫头也忒不懂事。整日冷着一张脸对着奶奶,除了二爷的事儿百事不沾,简直比主子更主子,奴婢看着都生气。那个寒梅就比她懂事的多了!”
沈沅钰笑道:“你还不知道吧,那凌雪是琅琊王府的家生子,不但从小就跟了二爷,而且老子娘都在这王府里,一个在老太太的茶房里,一个在王妃的账房里,要不然她哪里来的那种底气。而寒梅则不同,她是半路上卖身给王府的,是老太太见她稳重,伺候人也精细,这才把她给了二爷。两人背景不同,自然为人处世上也有所不同喽。”
蕊心见沈沅钰不动声色之间,就把两个大丫鬟的背景摸得一清二楚,顿时就彻底放下心来。这两个丫头要是老老实实地伺候她家小姐,将来少不得小姐会给她们指一户好人家,若是起了什么歪心思……就凭小姐这份不动声色的手段,蕊心不由在心里默默地替她们点蜡!
正说着,丫鬟在廊檐下禀报说:“二爷回来了。”沈沅钰急忙迎到了门口,就见庾璟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这阵子沈沅钰不给他吃肉,却给他喝了许多大补汤,所以庾将军看起来红光满面的。
见沈沅钰迎了出来,庾璟年就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外头风冷干嘛出来?冻着了你可怎么办呢?”
就听见沈沅钰低声道:“人家想你了嘛!”
一旁的蕊心,还有跟过来的彩鸾彩凤差点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是要肉麻死人的节奏吗?俩人分开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至于吗?庾璟年却没觉得媳妇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反而哈哈大笑,十分愉悦的样子。
蕊心见这两人简直无时无处不在秀恩爱,觉得自己刚才的诸般担心简直就是无谓之极。
两人便携手走进了堂屋,沈沅钰亲手帮庾璟年宽了外头的大氅,凌雪和寒梅带着一群小丫鬟鱼贯走进来,端着铜盆、拿着香胰子等物,沈沅钰去接凌雪手里的热毛巾的时候,凌雪竟无意识地回避了一下,沈沅钰只当不知道,凌雪到底还是把毛巾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