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不足的就是周怀仁今年二十一岁了,亲事却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还没定下来,都快成了乔氏的一块心病了。
说起众人的亲事,周蕙云也早在数年前就和林氏的本家侄儿定了亲,不过男方的父亲急病去世,要守制三年,就耽误了婚期,周蕙云一直等到现在,还没有发嫁。
众人说笑了几句,话题就慢慢向着朝政的方向偏去。沈沅钰还能听得津津有味,沈沅舒和周氏几位姐妹却快要睡着了。周蕙芷便拉起沈沅钰和沈沅舒的手,笑着对张氏道:“祖母,我们在这儿,你们说正事也不方便,不若我带着大表姐和三表妹去我的屋子里看看可好?”
乔氏道:“好好好!你们自去顽你们的,咱们不拘着你们。只别慢待了你的两位表姐妹!”
周蕙芷跺脚道:“祖母有了外孙女就不要孙女了,我可不依!”周家因为男多女少,一向最宠着女孩儿,她是周家年纪最小的女孩,所以得到的宠爱也是最多的,养成了活泼开朗的性子,大家看她这样都笑。
周蕙云和周蕙兰也站起身来,道:“快别在这儿耍宝了,叫表姐妹笑话!”姐妹几个拜别了长辈,说说笑笑出去了。
见女孩子们出去了,沈昀就问起了岳丈周高岳的情况:“岳父大人可有信来?”沈沅钰的外祖父周高岳任宣城太守,宣城位于建康上游,为建康门户,地位十分重要。因为屡经叛乱,周高岳到任后,招抚流民,发展生产,深得人民所拥戴。周高岳忙于政务,连过年都没有回到建康。
大舅舅周怀成道:“父亲是有信来,不过是报平安而已。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咱们全家都劝他,请他回到建康,另谋一职,或者干脆辞官不干了,在家里含饴弄孙,享享清福,父亲却坚决不同意。”语气中透出一丝担忧。
沈昀道:“岳丈大人心怀国家,乃我辈之楷模。”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道:“历阳内史方峻,乃是北方流民帅,拥兵数万,历来对朝廷不满,我担心他有反意,历阳郡距宣城郡只有几十里,宣城又是历阳攻击建康的必经之路,烦请大舅兄再去信的时候提醒岳丈老大人多加小心。”
几位舅舅听到这番话全都一震,大舅舅颤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昀道:“不瞒几位舅兄,我沈氏一族立足百年,在大晋乃至北燕、北魏各地都设有收集情报的所在,族中也有一位执事是专门掌管情报的分析和整理的……”这就是顶级豪门和一般豪门的不同,能在大晋甚至北魏和北燕设下如此庞大的情报网,维持这样情报网的运转,需要数不清的人才和银子,一般的家族就是想做也做不了。
“方峻身有反骨,对建康的士族多有不满,唯独对我二舅舅崇敬有加,因我二舅舅对他有大恩,在世的时候,他尚不至于造反,一旦我二舅舅去世,此人十有九成会造反。还望岳丈大人早做准备。”沈昀的二舅舅,就是琅琊王氏的宗主,如今病得七荤八素的大司空王越。
几位舅舅急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乔氏顿着龙头拐杖:“先给你们的父亲写一封书信,提醒他多加防范。”
周怀成当即起身:“妹夫,你暂且宽坐,我给父亲写封信再回来陪你。”
沈昀今天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把这个消息亲自告诉几位舅兄,自然不会因此而生气,“舅兄快去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见外。”
沈沅钰跟着周蕙芷来到她的闺房,看到布置的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和粉色的床帐,不由微微而笑。
周蕙芷不依道:“表姐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的卧房不如你的陈设气派华丽?你是在笑话我吗?”
沈沅钰笑道:“哪里哪里?所谓人如其屋,四表妹这样的布置才是恰如其分。”
周蕙芷叫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是夸我的哦,你可不许骗我!”
沈沅钰抿嘴笑道:“表妹的意思,难道是有人胆敢质疑你的品味不成?”
周蕙芷嘟着嘴道:“她们都说我布置得太小孩子气了,连母亲也这样说,可是我就是喜欢粉红色怎么办?”
沈沅钰劝解道:“这屋子是你自己住的,只要你自己住得高兴不就行了。你管旁人说什么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周蕙芷眼睛一亮,大起知己之感:“你说的对!还是表姐最明白我!”拉着她的胳膊就冲她撒起娇来。
沈沅钰不由哭笑不得。
众人又谈笑几句,出了周蕙芷的房间,又去参观周慧云和周蕙兰的房间。把周氏三姐妹的房间全看了一遍,才在花厅里坐了,小丫鬟们鱼贯走进来,端上茶果点心。
周蕙芷就笑道:“大表姐、三表妹,我有样好东西给你们瞧瞧!”
沈沅钰道:“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和周氏三姐妹接触越长,就越觉得周蕙芷是个鬼精灵。
周蕙芷笑吟吟地拍了拍手,就见一个小丫鬟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进来。沈沅钰的眼珠子一下子凝固了。
——那竟是一副镶着金边的华美扑克牌!
沈沅钰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蕙芷笑道:“大表姐不会不认得这东西吧?”
周蕙云在一旁抿着嘴笑,周蕙兰解释道:“上次老太君八十大寿的时候,三表妹和我们说起你在古书上看到一种好玩儿的牌戏,你们做了经常在家里玩。我们几个听了都觉得有趣,回来之后,四妹妹就叫人做了这样一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