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曜皇室子嗣不多,如今不过是家宴,宴席之上,不过景泰帝和几个得宠的妃子,还有太子太子妃一家,之后便是楚慎和姜月。
至于宣宁,是个坐不住的,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好在皇上最疼爱这个小公主,便也随她去。
楚慎同姜月行礼入席之后,景泰帝脸上染着笑意,却见只有他们二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至于姜月,他本来对她极为不喜。可前些日子知道她怀了楚慎的孩子,便开始爱屋及乌。不管怎么说,今年的喜事不断,先是太子有了一双儿女,之后这姜月又怀了孩子。年纪大了,自然是喜欢儿孙绕膝,只不过楚家在子嗣上一向都不旺盛,太子都是成亲多年,今年才渐渐有了起色。
他侧过头看着一旁的太子,见他面色苍白,依旧是一副羸弱之姿,而这太子妃,平日里温婉贤淑,眼下却是安静不语,可到底少了几分生气。
反倒是这姜月,脸颊红润娇媚,双眸乌黑明亮,瞧着便是一副极有活力的样子,大抵是年纪小了一些,愈发显得娇美可爱。他原想着这姜月年纪小又身子娇,恐怕会不利子嗣,眼下却是恰恰相反。
姜月见景泰帝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身上瞧,顿时有些紧张,可身侧的楚慎却是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安心一些。姜月察觉到楚慎的举动,便侧过头冲着他浅浅一笑。
她并非当初那个年幼无知的小姑娘,如今该明白的道理自然也明白了许多。
皇上虽然在看自己,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并没有如以前那般的不喜。姜月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心道:这大抵便是传说中的“母凭子贵”吧?
这么一想,姜月的心情便好了许多,一时心头的紧张之感也就没有了。
沈宝瑜离姜月较近,自然可以看到她与楚慎之间的举动。这姜月虽然出身不显,可是这运气却是不错,遇上端王这么一个痴心专情的夫君。
饶是两人成亲不久,可是樊城早就传遍了:端王楚慎,可是一个极为宠妻之人。
再看端王,这容貌瞧着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举手投足间尽是贵胄之气。这般的身份,竟然能做到这般的地步,委实有些不容易。而姜月亦是个争气的,早早的怀上孩子,这夫妻俩之间的感情,更是深厚了不少。见姜月双颊红润,眉眼染着笑意,显然是一副被夫君疼宠着的小娇妻模样。
沈宝瑜敛了敛睫。
这几日太子虽然时常往她这边来,却也不过是因为怕自己不开心。她心里感动,可又见他有意无意瞧着自己身边的璇儿瞧,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太子爱她,却不可能只宠她一个人。
以她那妹妹的能力,自然可以得到太子的青睐。可是显然她这妹妹对太子无意,虽然进宫陪她,却打扮得极为素净,一点儿都不希望太子注意到她。不过她这妹妹容貌拔尖,气质又是出尘,这般干干净净的打扮,越发是干净的像是云端的仙子,让人忍不住去亵渎。
她已经二十多了,可是她这妹妹却是正值芳华,娇艳可掬。
不过她知道,她这妹妹心目中的夫君人选是端王。先前她也想着,以妹妹这般的容貌,嫁给端王才是匹配。不过显然姜月更适合端王,倾城之姿,小鸟依人,这般的娇态,如何能让人不加以怜惜?
楚修见自己的太子妃朝着楚慎那边看,心里便陡然生出一股怒意。这段日子他这么安抚她,却觉得离她更远了。有时候两人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但是让他忍不住想:这个女人是不是不爱他了?
他身边的女人再多,可真正在意的不过她一人。她是真心喜欢他,真心在意他。
如今,却当着他的面看别的男人。他对楚慎厌恶至极,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楚慎长着一张女人都喜欢的脸,以前尚且是性子寡淡不近女色,如今对自己的妻子体贴有加,一看便是宠妻之人。
他自问对自己的妻子也算是宠爱有加,可是……她难道还不知足,眼下还要羡慕别人?
而且——
若是可以选择,她肯定会选择楚慎吧?
一想到这个,楚修便觉得心里的怒火越烧越厉害。他拿起酒杯就仰头喝下,只觉得这喉咙间的火辣,可以平息他的怒火,可是喝完之后,却令他越发的生气。
“殿下,你身子不适,不宜喝酒。”沈宝瑜忙将酒杯拿过来,见太子已经喝得干干净净了,顿时便敛起了眉头。
景泰帝亦是察觉到了太子的不悦,本来心情是极好的,眼下却有些不舒坦了,便微愠道:“前几日御医刚刚向朕提过你的身子,如今还喝什么酒?”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因为他身子的缘故,对他还算纵容。可是就是因为他的纵容,让他越发的变本加厉。这几年他做的那些事情,他如何不知道?不过现在他是渐渐没了信心,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不管他。反倒是衍之,做出的事情稳妥了不知多少倍。
他也是他的儿子,可是这层尴尬的身份,却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太子无所出,又是短寿之相,恐怕以后还是昏君之相,让他怎么能放心把大曜的江山交给他?
原来他想着衍之,可是这个时候太子却有了儿子,则是令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再怎么说,这儿子不行,孙子或许胜过这父王。那小皇孙虽不是太子妃所处,可那温氏到底也是出身卫国公府,卫国公府的姑娘个个都是大方得体的。他也曾见过那温氏,见她眉眼柔美,与年轻时的玉瑢极像,心想着:到底是亲侄女。
之前他担心太子继位会对衍之不利,可是这温氏是衍之的表妹,有了这层关系,兴许不会发生他所担心的事情。
皇上这般不留面子的斥责,沈宝瑜的面色顿了顿。再转头看太子,见他一时眉宇寒霜,显然是不开心了。她将那酒杯撤下,又替他倒了一杯热茶,低声细语道:“殿下别生气,皇上是担心殿下的身子。”
楚修看着她娇美的脸颊,若是往常,估计是什么气都消了,可是眼下,这眉宇间的寒意尚未舒缓一分,反倒是愈演愈烈了。之后又侧过头,狠狠的剜了楚慎一眼。
姜月正好对上太子的眼神,顿时有些被吓到。而楚慎却像是习惯了似的,不急不缓的替她盛了一碗热汤。见楚慎这般的淡然,姜月心里自然不怎么担心了。
不过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太子虽然比楚慎还大一岁,怎么瞧着这般的幼稚。
虽说是家宴,可在宫里到底需要拘谨,这宴席之上,只不过皇上多说几句,等皇上不说话了,旁人更加不敢说什么。姜月委实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直到终于吃完了,皇上又赏赐了一些东西,这才让他们回府。
一走出来,姜月扭过头便忍不住开始呕吐。
方才吃的不多,眼下更是一股脑儿全都吐了出来。
楚慎一点儿都不嫌脏,拍着她的背脊,然后又亲自替她擦了擦嘴,瞧着她的小脸一下子白了,更是心疼的不得了。他抖开斗篷,干脆把人抱在怀里。姜月依偎在他的心口,只觉得身子好受了一些。其实她忍了许久,可毕竟皇上在场,虽然她是因为有孕才会如此,可这样到底是影响别人的食欲。
如今吐完了,自然是舒坦多了。
也不顾宫里的奴才,楚慎一弯腰就把人打横抱起。她身子娇娇小小的,这般抱着更是分量极轻。虽然这一个多月她被养得稍微胖了一些,可这几日她反应厉害,更是吃什么吐什么。不过几日,这原先养得一些肉几乎都瘦回去了。
自己精心呵护着的小猪非但没有养胖,而且还有瘦下去的趋势,叫楚慎如何能不操心。
楚慎疼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把人抱回了马车上,用柔软的毯子将她的身子盖上,又从腰际的荷包里拿出一颗蜜饯塞入姜月的口中,语气温和道:“先睡会儿,待会儿回府吃些热粥。”
姜月吃着酸酸甜甜的蜜饯,嘴里的乖味道一下子都没有了。说起楚慎腰际的荷包,她还曾经笑过他,哪有堂堂王爷荷包里放蜜饯的?
可是就是这番的举止,令姜月感动了许久。
姜月自然不想睡,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楚慎又不许她乱走动,她都要变成猪了。她咂咂嘴巴,笑吟吟道:“衍之哥哥,我瞧太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怪可怜的。”
虽然太子恨极了楚慎,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楚慎点头“嗯”了一声,之后才道:“病弱的身子最是折磨人,太子自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因此这性子难免暴躁了一些。”他不允许太子伤害自己的亲人,却也对他有几分同情。他明白那种痛苦,是以如今太子会造成这般的性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嗯。”姜月知道楚慎小时候身子也不好,十几岁的时候还是一个羸弱的小少年。如今这般的健硕,而且体力又这么好,她心里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夫君健健康康的,这日子过得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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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后,夫妻俩便去了老王妃的如意堂,从如意堂走出来之后,她才回房沐浴洗漱一番。见楚慎撸了撸衣袖要亲自替她沐浴,姜月红着脸直将人给瞪了出去,说什么都是不许。
身边的丫鬟们瞧着,个个都是嘴角翘着,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姜月心里又忍不住多楚慎埋怨了几分。
今日是除夕,自然是要守岁了,等新年的鞭炮一响,楚慎还要去宫里给皇上拜年。可是楚慎念着她今日身子不适,哄着她吃完了燕窝粥,然后让她早些回榻上睡觉。
往年她可是精神抖擞的守岁,然后去给老王妃拜年。她没什么亲人,也不过只有老王妃一个长辈,拜晚年之后,便可以收到老王妃的红包,而楚慎自然也是给的。不过,虽然楚慎之前对她的态度严苛,可红包上面,却从来没少过她。
姜月拗不过楚慎,到底还是乖乖上榻睡觉。大抵是睡得太熟了,连一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都没有把她吵醒。
醒时楚慎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朝着自己的枕头底下看去,见果然有一个红包,顿时令她开心的不得了。她虽然已经嫁人了,可是楚慎还是把她当成小孩子,没忘记替她压岁呢。
她将红包收了起来,又见楚慎推门进来。她心情好,忙张开双臂,展露笑颜声音甜甜道:“夫君,新年快乐。”
楚慎顺势把人抱住,也明白她的意思。修长好看的大手不急不缓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她的手上。
姜月披散着长发依偎在自家夫君的怀里,忙打开红包数了数。
见里面厚厚的一叠银票,顿时两眼有些放光了。不过,想着之前楚慎对她的吝啬,眼下这厚厚的一叠银票,让她不由得唏嘘:当了妻子,这待遇果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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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她便满十五岁了,姜月想着的上元节的花灯节,她可是一直心心念念了很久,可是她现在怀着孩子,楚慎当然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