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高寄云本人呢?
昔日门庭若市的温德殿里,如今已经冷清的如同冷宫一般。宫人们步履匆匆的收拾行李,依照皇帝的旨意,高寄云明天一早就要被赶出皇宫。
高寄云一直想去找皇帝,可是还没出宫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高寄云见自己大势已去,情绪失控之下,在温德殿门口大喊大叫,状似疯癫。她不懂为何皇帝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为何就这么听信了谢瑶的一面之词。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冷静淡然的皇上,怎么能为了谢瑶这样轻易的处置她!
难道她比不上谢瑶吗?哪里比不上?她是高氏的嫡女,出身高贵,温柔貌美,是有名的洛阳第一美人。她头一回进宫,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收获的都是惊讶和羡慕的眼神。
她曾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是受万千宠爱的婉仪娘娘,可是这一切,怎么就都变了呢?
宫人们敢拦住她,却不敢堵她的嘴,毕竟高寄云是曾经的“宠妃”,身后又有高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身了呢?但让她这么喊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在宫人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苏重来了。
一见到苏重,高寄云便冷静了许多,她不再喊叫,而是冲上去抓住苏重的手,凄声道:“阿重,你可来了,你帮我和皇上说一说,告诉他我是被人冤枉的,这都是谢瑶的阴谋诡计,你告诉皇上啊!”
苏重心痛又无奈的看着高寄云,低声道:“没用了,高主子,皇上根本就不让奴才靠近禅心殿……一听到皇上的旨意,奴才就冒死闯进禅心殿,求皇上给您一个解释的机会,可皇上……叫人把奴才赶了出来,安公公还说,奴才若再不识抬举,就赏奴才板子。奴才不怕为了您吃板子,只是皇上……奴才是再见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我是宠妃……皇上最喜欢我了。”高寄云失神的喃喃道:“都是谢瑶害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不相信我……”
苏重见她好像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出言劝道:“高主子,您还是看开些吧!毒害皇嗣是大罪,皇上没有处死您,说不定就是念着旧情呢。去阴山行宫也不一定就是坏事,那边您是唯一的主子,您说了算。等过两年皇上巡幸行宫,您还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高寄云哪里听得进去,摇头道:“不……皇上不会舍得我走的,你再去和皇上说,我要见皇上啊!”
苏重哀声道:“主子您别这样……您若怕那边的日子苦,奴才就辞了御前的差事,去阴山行宫伺候您。”
高寄云拼命摇着头,抱住门口的红漆柱子不放,“不,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留在这儿!”
苏重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沉痛的跪了下来,等着高寄云自己冷静。
等高寄云喊累了,她也不再嚷着要见皇上了,却是低低的说:“我要见谢瑶。”
苏重低声道:“这个时辰,莲贵嫔只怕已经睡了……”
高寄云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她咬牙道:“我不管,我要见她。阿重,麻烦你再跑一趟禅心殿,问问谢瑶敢不敢见我!”
苏重无法,只得去了,可他们都没想到,苏重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他赶到禅心殿,得知谢瑶已经睡了,皇上也在里面。他不敢惊扰圣驾,正犹豫着还要不要差人进去通传,安庆礼就带人出来将他扣了下来。
苏重吃惊道:“安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安庆礼冷声道:“苏重啊,别怪爷爷不帮你,你帮高更衣偷窃禅心殿珠宝,陷害莲贵嫔的事情已经被查出来了!”
苏重惊道:“您这话是从何说起!莲主子不喜欢奴才,向来不让奴才近身,奴才如何偷窃禅心殿之物?”
“你休得狡辩,你买通的小杂种已经招了。况且你敢说你和高更衣走得不近?”安庆礼冷笑一声,“我在宫中数十年,见过的事情多了,冤枉不了你!”
苏重本还想再矢口否认,但一想到高寄云也倒了,他自己孤零零的在宫中也没什么盼头,贱命一条,就由他们处置罢!他凉凉一笑,像是陡然失去所有的力气般,无力的跪坐在地,“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我?”
“没了根的东西,就是赶出宫去也是个废物,不如就在宫里结果了你。”安庆礼轻叹一声,“阿重啊,要怪,就只怪你投错了胎不说,还跟错了主子。”
宦官们之间虽然勾心斗角的比宫女们还厉害,可他们之间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惺惺相惜。安庆礼说完这一句便不忍再看,挥了挥手,叫人把苏重带了下去。
一杯毒酒,了此残生,便是苏重此生的结局。
谢瑶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皇帝去上了朝,她自个儿坐在床上傻傻的发笑,脸上分明写着“大仇已报”几个字。
她现今赖床赖的厉害,连早膳都不爱下地去用,像个孩子一样,要映雪耐心的端过来喂她。她现在是懒得理所当然了,谁都不能说她一个不字。谢瑶忽然觉得,这才是统治阶级的生活嘛!
“高寄云走了?”漱完口,谢瑶随口问了句。
簟秋点点头,“一大早宫门刚开,就被赶了出去,这会儿子已经在路上了。奴婢亲眼瞧见的,还把苏重已死的事情告诉了她。”簟秋顿了顿,低声道:“依奴婢看,高更衣以后是不足为惧了。瞧她那样子,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谢瑶淡淡一笑,“只要她别再不知好歹,本宫也不介意放她一条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