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度推了推眼镜,把目光挪到教室后排。
清晰的图像聚在他瞳孔里,一个棕黄色小卷毛,正绞着衣服下摆,瞪着眼不安地盯着自己。
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沈容度微微皱眉,想想授课前老教授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努力牵扯嘴角让自己的表情再好看点。他点头,示意这名同学坐下,在柯皑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对勾,念出表格上第二个名字。
“齐鸣飞。”这是柯皑的室友儿子之一。
“到。”柯皑捂嘴发出闷闷一声。
沈容度四下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这个人站起来或举手,不由得又提高音量,“齐鸣飞?站起来我看一下。”
“不不不,不到...”
柯皑式秒耸。
台下一片哄笑,柯皑简直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当土拨鼠。
然后接下来柯皑剩下的两个儿子都光荣地缺了勤,在挂科补考的边缘试探。
儿子们对不起,爸爸没能给你们答到...
一节课下来,柯皑没记住几个知识点,光顾着刷手机了。
关于沈容度是个gay的话题,越来越火热。战地甚至已经从微博转移到了咕咕大学的匿名bbs论坛,当代大学生们估计是闲出屁了,一个个飘红帖高高挂起。
从生辰八字到身高体重,成绩学分到奖状证书。全方位全立体,三百六十度环绕地将沈容度这个人给扒了一遍。
什么温文尔雅沉着冷静,钢琴八级家室显赫,柯皑一概都没记住。
他就记住了那句“空手道不知道什么带,反正揍人很厉害”以及“身高至少得有个188”。
那自己这170的身板怕是还不够他两拳揍的......
柯皑式害怕。
他抬头偷偷看沈容度。
而此时沈容度提了个问题,正欲找人来回答一下,扫视着下面的人群。
所有的同学都低下了头,只有柯皑瞪着眼傻不拉几地抬头,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沈容度只记得这个学弟名字的发音很独特,还是名单上排名第一,印象深刻,当即点头,“最后一排那个棕色卷发的男同学来回答一下。”
柯皑转了转头,发现最后一排只有他一人,也只有他一个卷发男同学,只得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没说话。
刚刚沈容度问了什么问题?
我特么不知道啊...
沈容度当他是坐的远没听清问题,十分贴心地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根据我国刑法,造谣诽谤,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事实,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们名誉。情节严重者,如何处理?”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十二分的应景了。
听着听着,柯皑觉得身边的同学们都消失了。
阶梯教室变成了法庭。沈容度身披法袍手执法槌,高高在上坐在法官的位置上。而自己就是那个被告人,正接受沈容度来自灵魂深处的严刑拷问。
“被告人柯皑,你为什么造谣我是gay!为什么?”
“对,对不起大佬QAQ...”
柯皑式瑟瑟发抖。
可怜,弱小,又无助。
沈容度又一句话把柯皑的脑补打碎,“听到问题了吗?”
“啊?”柯皑可不想再接受一次拷问,连忙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他刚刚没有听课,根本就不知道,也回答不上来。
正好此时第一节 的下课铃响了,柯皑躲过一劫松了口气,沈容度略觉可惜地耸耸肩。
柯皑趁着大家都走出教室休息,混进人群里默念着沈容度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走进阶梯教室一旁的厕所里。
刚刚被点名提问差点把他吓尿,得赶紧来放放水。
洗手时,他仍想着该怎么处理沈容度的事情,心不在焉地拧了一下水龙头。
不料这一下用力过猛,水花四射,喷溅到旁边洗手的同学身上。
“抱歉抱歉同学,不好意思。”柯皑忙从口袋拿出纸巾,“你擦一下吧,对不起啊。”
那人挽起被打湿的毛衣袖子,露出小臂,接过柯皑递过来的纸,“没事。”
柯皑一楞,抬眼皮盯着那人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没敢抬头。
这人,听声音...
好像是沈容度啊!
柯皑千藏万躲,最后还是自己撞人脸前了...
他的目光从沈容度的手慢慢挪到小臂上,看着一片颜色健康的皮肤以及绷紧的肌肉线条,不自觉又想到帖子里关于沈容度的科普。
“大一的时候就带着同学组团队去校外接项目,很是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