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_分节阅读_86(1 / 1)

欢喜记 石头与水 2991 字 1个月前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赵勇并不是有什么大本领的人,不过,他有一个好处,没什么架子。尤其是跟赵长卿在一起的时候,他早便对长女疼爱非常,又觉着这个女儿聪明之处远胜常人,有这样聪明的女儿,赵勇在享受天伦的时候,也常会降低自己的辈份,愿意拿了事与女儿商量。

赵勇还是同女儿说了升官的不寻常之处,道,“我想来想去,终究还是参祥不透。哪怕楚将军知道咱家,毕竟没什么过深的交情,楚将军身边的亲近人应该有不少,也不一定个个就位居高处,怎么好端端落在我头上?”不弄清升官的原因,这位子做的实在不安。

赵 长卿思量片刻,笑道,“爹爹不必烦恼,要我说楚将军节度兵马,位高权重,不过,他手下的兵,多是从各地征募来的。卫所不同,卫所里都是本地军户的子弟。这 两处兵马,来历不同,楚将军让爹爹做百户,哪怕有人眼红,无非是嫉妒爹爹升官罢了。但是,楚将军的手下若是来做卫所百户,还得有个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呢。我看,无非是各有各的道道。卫所这碗饭,终归还是要咱们边城人来吃的。”楚将军为什么不提拔自己的心腹,原因也简单,卫所与边城军的来历不同,就算楚 将军提拔了,一个外地人,如何能在边城卫所站得稳呢?

赵长卿这话,于赵勇而言绝对是拨云见日,顿见晴空。赵勇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楚将军对卫所兵并不太关注,但是,他又掌了升迁权,既是碰到了,自己的手下人坐不了这个位子,赵家还有些相熟,赵勇已是总旗,顺势升一步,理所当然。

“这就是当局者迷了。”赵长卿道,“爹爹要是不放心,我去问问楚哥哥,一问便知。”

赵勇笑,“问一句也好,咱们毕竟是沾了楚将军的光,不好明着过去道谢,也不好装傻。”

赵长卿笑,“爹爹说的是。”

楚哥哥现在也是满心烦恼,楚渝十二三岁便跟着楚将军去大营,如今他已经十五岁,楚将军自然要为儿子的前程考虑。如今楚渝已经在大营弄了个小官儿当,这些事,楚渝倒并不担心,他在自己老爹麾下,亏了谁也不会亏了他。何况,他并不是没本事的人。

有这样的家世,楚渝的前程已经是设计好的。

楚渝烦恼的另有他事。

楚夫人因为楚渝带着楚越同梁青远出去的事臭骂了楚渝一回,楚夫人道,“你妹妹到了年纪,这眼瞅着要说亲,你总是带着她跟青远出去做什么?一年大二年小的,又不是小时候,该知道些避讳了!”

楚渝对母亲的心事一清二楚,叹道,“母亲是不是相中舅家表哥了?”楚将军出身寻常,楚夫人却颇有来历,如今她生父是正二品兵部尚书,端得是位高权重。楚将军能走到这一步,除了自身本事外,少不得岳家提拔。

楚夫人道,“你表哥文武双全,又是姑表至亲,有什么不好了?”

楚渝无奈,“母亲不必想这件事了,我看舅舅对这门亲事没什么意思。去年舅舅家打发人来送年礼,我着人去打听,那送年礼来的管事仆从就说舅舅家已经开始给表哥张罗亲事了。若是舅舅真有意妹妹,哪里还会给表哥张罗什么亲事?”

楚夫人眉毛一竖,“此事当真?你怎么不与我说?”

“结 亲向来是两厢情愿,既然舅舅家有别的意思,我何必跟母亲提这个。”楚渝道,“帝都高门贵第多的是,舅舅本就不必拘泥于咱家。再说了,真叫妹妹远嫁到帝都, 我也舍不得。母亲当年何等慧眼嫁给父亲,如今我看青远也不错,男人不能只看出身,还是要看本事。只要有本事,也不必愁前程。”

楚夫人咬牙,怒道,“你爹可是正二品的大将军,你怎么能把你妹妹嫁给个无父无母的小子!”

“爹已经是正二品,咱家已不需再去跟高门联姻,如何不能让妹妹嫁个让她快活的男人。”楚渝低声道,“青远打小在咱家长大,妹妹早就同他好,如今他们大了,又情投意合,何不成全了妹妹的心意?”

楚夫人一口咬定,“不行!绝对不行!”她并不是个刻薄人,梁青远无父无母,自幼寄居楚家,楚夫人拿他当子侄,念书习武,都是跟楚渝一样的。可是,这跟让梁青远做女婿是两码事。

赵长卿与楚渝见面的时候,楚渝正为此事心烦。

赵长卿一看就知楚渝有心事,又因是在街上,根本未提她爹升官的事,反是笑道,“今天巧,我请楚哥哥吃果子吧?”她是出来买果子时遇到的楚渝,后面还跟着两个跟屁虫——赵长宁和苏白。赵长卿下棋竟输给了苏白,还输了一包南香园的核桃酥,实在有些没面子。

楚渝笑,“哪好叫妹妹请客?”问赵长宁苏白的口味儿。

赵长宁从不知客气为何物的人,张嘴就说了好几样,赵长卿想捂他嘴都来不及。苏白斯文一笑,“阿宁连我想吃的都说了。”

楚渝吩咐小厮去买点心,还叫小厮买了赵长卿喜欢的奶糕和红豆酥,点心用玫瑰纹的纸一样样的包好,楚渝叫小厮帮他们拎着,送三人回家。赵长宁是个很疏阔的性子,既然楚渝送他点心吃,他便一定要请楚渝到自己家玩儿的。

楚渝以前也来过赵家,也没太客气,就进去了。

楚渝大家出身,向来很有礼数,先是见过赵老太太与凌氏,两人都对楚渝的到来表示欢迎。尤其凌氏,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嘴里客气道,“叫你破费了,小孩子实在不懂规矩。”轻声的责备了赵长宁几句。

赵长宁生性是个自来熟,笑嘻嘻的对凌氏道,“我跟楚大哥很好的,楚大哥送我点心吃,我请楚大哥来家里玩儿,晚上我请楚大哥喝酒!”

楚渝笑,“你小小年纪,还知道喝酒了?”

赵长宁憨头憨脑地,“喝过一回,甜的很,就是容易上头。”他喝的是女孩子喝的果酒。

诸人都笑了。

说了几句话,凌氏便道,“长卿,你同长宁好生招待楚公子。”儿子太小,人家楚渝当然不是来哄小孩子的。凌氏想着,女儿同楚渝还熟悉些,索性叫赵长卿同楚渝说会儿话。

只是,想到女儿一年大似一年,还这样与年轻男子来往,似乎有些不大妥当了。

不过,楚渝十五岁,已是半大小子,自己闺女还小的很,倒也没什么要避讳之处。在边城,鲜少有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凌氏东想西想了一套,也没大放在心上。

赵家实在不大,赵长宁年纪小,住在主院的东耳房,他的年纪屋子都不适合待客。赵长卿便将楚渝请到自己院里,如今已是三月底,院中桃花开得正好,连带廊上的蔷薇也沿着长廊开满鲜花。

楚渝并不常来赵长卿这里,不禁笑道,“妹妹的院子好漂亮。”有时不一定奢侈才是漂亮,赵家并非大富之家,赵长卿却很会收拾院子。

赵长卿眨眨眼,“主要是住这院子的人好,物肖主人么。”

楚渝给她逗笑。

☆、第72章

楚渝一进赵长卿的屋子便笑了,“好香的屋子,原来卿妹妹喜欢蔷薇花。”非但外头廊外种了许多,屋子里小盆的盆栽仍是蔷薇。赵长卿的屋子与寻常闺秀的屋子不一样,她从不剪了花枝供在花瓶中,而是零落有致的摆着鲜活的盆栽花株,整个房间里不必熏香,已有花香馥郁。

赵长卿笑,“这花容易养活,不必怎么打理,又能开很长时间。冬天我都是养水仙,也很香。”请楚渝坐,又吩咐永福去倒茶。

赵长宁说,“那水仙开始看着像大蒜头似的,慢慢的竟然会开花。我把大蒜泡在水里,也会发出蒜苗来,用蒜苗炒鸡蛋,很好吃的。楚大哥,你吃过没?”

楚渝笑,“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完嘴巴超级臭,得好好的把牙刷一遍才行。”

赵长宁对此话颇有知音之感,“是啊,用青盐擦过后,还要用牙粉刷一回,姐姐还要我含着茶叶片。”简直太讨厌了有没有。

苏白笑,“蒜啊葱的就是这样,吃的时候好吃,吃完后气味不大好。”

“总比臭豆腐强吧。”赵长宁道,“我觉着男子汉大丈夫,要不拘小节。”

赵长卿见柳儿送了点心来,让柳儿放在小客厅的桌子上,对赵长宁道,“不拘小节跟邋遢是两回事。”

赵长宁道,“梨果上次半个月都没洗澡呢。”

“是 啊,要不梨花儿姐怎么把他屁股都打肿了呢。”梨果这孩子,比赵长宁还大一岁,做什么都慢吞吞,还特不爱洗头洗澡换衣服,若没人理,他能馊了。小梨花儿常为 此教导他,就是教导的手段不大温柔罢了。梨果还因此跟他姐谈判,谈判内容如下,“要不,你打我一顿,别逼我洗澡了。”

小梨花儿不客气的撸袖子揍梨果一顿,接着把他按浴桶里一通刷洗。后来梨果觉着挨了揍也不能避免不洗澡,实在有些不合算,只得乖乖的打理好个人卫生。只是偶尔有时忘了,不小心馊掉什么的,叫小梨花儿碰着,必然要揍他的。

赵长卿拍一下赵长宁去拿糕的手,道,“先去洗手。刚刚你们又是枪又是棒的,也不嫌脏。”

“真啰嗦。”赵长宁嘟囔一句,拉着苏白跑出去洗手了。

永福端来茶水,赵长卿唤楚渝,“楚哥哥,过来喝茶吃点心。”

楚渝正在翻看赵长卿的小都是赵长卿自己抄好装订成册的,楚渝问,“怎么不买书?”

赵长卿笑,“真是傻话,整个边城也没几家书铺,随便买几本书就要一二两银子的,这还是寻常的书。若是大部头,更贵。其实,我外祖父家有许多藏书,我就常借了来抄一遍。这样省银子,也能加深记忆,还能练了字,一举三得。”

赵长卿过去取出一本《三字经》,“这是我抄的第一本书,你看当时的字。”又拿出一页新抄的《陆羽茶经》,指着上面的字道,“长进很大吧。”

楚渝也得承认,“现在的字很有些模样了。”

赵长卿道,“我不是很有天分的人,有时看着别人这样好那样好的,心里也会觉着泄气。不过,每每翻看这些抄过的书,还是会觉着,只要咬牙坚持下去,总是有进步的。”

赵 长卿从师苏先生的第一天,苏先生就在刻意培养她的条理性,到现在,赵长卿还能翻出刚刚学画时描的工笔,与那些抄的书一样,攒得多了,她便一页页的装订成画 册。从书架上取出来给楚渝看,“去年学画的是花木,这几张是桃花,呐,蔷薇,还有茉莉,茉莉是苏先生屋里养的花。这是水仙,冬天有些冷,颜料不好化开,就 没画几页。今年学的是鱼,我外头小鱼缸里养的金鱼就是刚买回来的,先生说要多观察才能画好。”赵长卿细细的同楚渝说着,她琴棋平平,画画上倒是不错。虽然 赵长卿一直觉着是上辈子描花样子的缘故,不过,连苏先生都说她画画上很有灵性,想来也是真的。上辈子,她绣的花比寻常绣娘绣的都好。

楚渝道,“你才几岁,现在画的很不错了。”

赵长卿笑,“以后能画的更好。”

楚渝道,“等你把鱼画好了,正好给我绣个双鱼荷包。”

赵长卿笑,“这才几月,就把你的生辰礼订下了?我四月份生辰,你送我什么?”

“真是丈二灯台,照得到别人,照不见自己。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