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我这是他的味道。
邵嘉选的位置确实是最干净的一个,枕巾看起来是新的,被单是灰色的,乍一看带着一股子性冷淡风,就算不是很干净,也瞧得出比旁边的白色带着一圈黑的舒心。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床上抓着邵嘉枕过的位置想一闻究竟。
呕。
一瞬间,被自己的行为厌恶到了。
很多时候整个人都会无端陷入迷茫,比如我会坐在床边突然思考:徐扬是谁?
反正我不是。
我也不觉得徐扬这个人有心,仿佛他现在做的什么事,都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看客。就像现在,我的思绪突然跳脱出身体,看着眼前这个因为邵嘉的一举一动而变得煞笔兮兮的徐扬,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
一见钟情也没这么惨的吧。
瞧瞧邵嘉多想把他的脚丫子踹你脸上去,能不能别这么贱了啊。
手松开枕巾,把褶皱抚平,看到窗外坐着的邵嘉,他手里的烟已经灭了,人却像是雕像一样还在原地。
痛定思痛后,我对邵嘉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他是什么血型的?
在外面坐那么久都不怕蚊虫叮咬,有点佩服。
邵嘉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重度昏迷了,困的。
感觉有人在床边来回走了几步,步子很轻,眼皮沉重到连呼吸都是微弱的,想睁开眼看看邵嘉在做什么,到最后也没能成功,反而一觉睡到天亮,真睁开眼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还有窗外的阳光照过到枕巾上。
环顾四周,邵嘉不在,只有我自己。
房门还开着,天还早,外面吹来一阵一阵清凉的风。
下床穿了拖鞋去外面洗漱,发现邵嘉正弯腰在水龙头前洗脸,听到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水流从他的额头顺着尖锐的下巴一点点砸进水池子里,眼睛湿漉漉的,没了昨天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息,有点儿貌美。
大早上的……作孽。
我扭扭捏捏又回了屋,捂着裤子的姿势略微不雅观。
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刚醒的时候就有反应了,还是看到邵嘉之后才有的反应。
冷静了一分钟后,我觉得,这不正常。
根本就不正常!
胸口怒火中烧,为什么要对一个很讨厌自己的人有反应,烦他妈死,我的节操和钱包一起丢了!
骂了自己两句,清醒了,臭着一张脸去上厕所。
厕所在废旧工厂的最后面,砌墙的白色墙皮掉的整个厕所墙都是斑驳不堪的,一共两个门,上面连个男女也没写,秉承着男左女右的常识我去了左边。
好在厕所不是很脏,一排的位置随便挑,就是太味儿,差点吐出来,磨蹭了一小会儿出来的时候看到邵嘉从右边的厕所出来了。
两个人都很惊讶,无意识对视之后都放慢了脚步。
最后邵嘉憋不住,笑了。
他捂着肚子站在厕所门口笑,半天才直起腰来,“盛晓博告诉你可以去哪里睡觉,却没告诉你男生要上男厕所吗?”
“……”我狐疑着往门口看去,确实没写男女,又往那破墙上瞧了一眼:操?
门口是没有写男女,但是那破墙上竟然写了,一左一右写着大大的“女”、“男”,字体歪歪斜斜甚至有点儿恐怖的轨迹,但好歹是个很明显的指向标。
所以,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瞎的。
大概是看邵嘉长的不错的时候就瞎了。
没说话转身就要去洗脸,结果邵嘉在后面嘟囔,“你这个人一直都这么没礼貌吗,盛晓博说你人不错……”
“他还说你也人不错,你信吗。”我回头看他。
邵嘉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闭嘴了。
新好超市已经开门,径直走过去买了新的牙刷牙膏还有各种东西,用手机付款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欠着邵嘉二百块钱。
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击弱爆了。
波儿姐大概是睡好了,眼皮下面没了昨天那青黑色的眼线晕染,点了一根烟打火机往玻璃桌子上“啪”的一扔,红色打火机划出去老远,我给她往里推了推。
她斜眼看我,
这才发现她还是画了眼线的,狭长。
“怎么,是不是邵嘉的朋友,都会得他的传染病?”声音沙哑,没睡醒。
“阳、痿可不会传染,”我把钱付过去,波儿姐放在柜台上的手机一阵金钱落罐的声音,“我是盛晓博的朋友。”
她迷茫,“不认识……”
我没再说话,从新好超市回去,在大门口碰到收拾好要回家吃饭的邵嘉,他看我一眼,又看了我身后的新好超市,冲里边儿的老板娘撒了一个飞吻。
波儿姐:“邵嘉你麻痹滚大早上就碍眼!”
邵嘉一点儿也不恼,仿佛被骂已经是常事,“你惹她了?”
“是你惹她了,等等。”
他准备走的脚步又停下了,“嗯?”
“昨天借你的钱,我转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