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成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可是却被宗室中人无情地鄙视了:“外头百姓家要嫁女儿,从交换庚帖到成婚,也要半年左右。何况是公主成婚,荣国公阁下也太过心急了些。”
洛成觉得,自己很受伤。
最终定下的日子,是来年的四月。宗室来人对着陶蓉蓉倒是和声细语的:“今年眼看就要完了,再过几日,衙门里都要封印,过年一忙,什么事都做不了。这事,总得等过了正月十五才能开始做。陛下的婚礼暗地里准备了大半年,公主这边,因为荣国公心急,最快也只能到四月了。”
和和气气地送了人出去,陶蓉蓉转头回了,就见大管事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对着陶蓉蓉含笑道:“殿下看起来气色好得很,看起来女儿家果然还是要嫁了人才好。”
陶蓉蓉嗔了一句,就问大管事过来有什么事。大管事道:“殿下还记得卫国侯夫人?”
陶蓉蓉点头,就听大管事说:“卫国侯夫人这些天脾气有些暴躁。”
“卫国侯偏宠妾室,已经有些日子不曾进卫国侯夫人的房间了。”大管事这样说完,视线落在陶蓉蓉脸上,却见她只是微微一笑,说:“她如今都已经是要做祖母的人了,难道还整日拉着丈夫窝在自己房里不成?”
大管事依旧是笑呵呵的:“听说,她身边已经换了好几个丫鬟了。”
陶蓉蓉一惊:“大管事的意思是?”大管事却不肯再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公主殿下想来还记得瞿家?”陶蓉蓉默默点头,大管事方才道:“前两天,瞿家大夫人去见过了卫国侯夫人。”
陶蓉蓉沉默好一会儿,唇边流出冷笑,道:“我还以为,瞿家风骨犹存呢。不是说,前朝的所谓世家贵族,都觉得本朝中人是暴发的新贵,不屑往来吗?”
她的眸光落在大管事身上,流露出轻轻的,讥讽的笑意:“听说,瞿家就是其中之首呢。”
大管事道:“这些,老奴也曾耳闻过。不过,倒是有些日子不曾听过这样的说法了。”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大管事轻声道:“殿下也不必忧心,这瞿家,若是找上了别人,也许还值得关注一二。可惜找上的是卫国侯府……卫国侯可是忠贞爱国得很呢。”
这最后一句话,大管事也难得地表现出了十分的讽刺。
被称为忠君爱国的卫国侯,此时正看着手中的帖子,蹙眉不止:“瞿家?难道是前朝的那个瞿家?”随从陪着笑,却不敢多说什么。
卫国侯就随手将帖子丢到了一边,道:“听说夫人这些日子,与这瞿家的夫人来往得很勤快?”
随从连忙说是,偷偷打量卫国侯的神色一眼,道:“夫人这些日子,倒是和气了许多。这瞿家,也是夫人……”后半句说了半句,就听卫国侯叹了一声:“和气就好。她若是能想明白,也是一件好事。”
那随从见状,又小心打量卫国侯一眼,道:“老爷,这瞿家,还要不要见了?”
卫国侯瞪了他一眼:“这些事,你少多嘴。”随从立刻不敢吭声了。
出了门之后,卫国侯想起这件事,依旧有些忿忿不平。对着自己平日里来往的狐朋狗友,喝多了酒之后,他也忍不住吐露心声。
“还是长鸣兄你家的夫人好,从不对长鸣兄你指手画脚。我家里头那位,曾经觉得还好,如今稍加冷落,就连我身边的人都管起来了,实在是无从交流。这些日子她与前朝瞿家走得近,居然连我书房里,都要接见一两个瞿家人才好。”
说罢,他一头睡过去,等宴席散了,自有人送他回去。
席中有人的目光扫过这边,转瞬就不再看了。但是,等酒宴散了之后,却有人带着满身酒气,回到自己的马车边上,冷声道:“去朱雀巷。”
陶祁在天色将晚的时候,接待了一位客人。听到他说起卫国侯的话,陶祁的脸色也冷了冷:“这瞿家,当真是……”那人送了这话过来,见陶祁这副脸色,脸上却渐渐有了笑意:“这消息,我带到了,过些日子芸芸出嫁,你这个堂伯,可要送些好东西当做谢礼才是。”
陶祁和他说笑了两句,又喝过一盏茶,送了那人归家,自己转头就去了陶子师的院子,说了这件事,恭敬地问道:“那瞿家……如今到处钻营,若是有朝一日碰上……”
陶子师冷声道:“若是不犯到我陶家手上,就由他们去。”见陶祁面色不佳,陶子师放软了声音,说:“瞿家那等心术不正之人,在前朝末帝那种人手下可以青云直上,可是碰上陛下,可就无处施展了。”
他摸着胡子,含笑道:“陛下是圣明之君,定然不会为瞿家所惑的。”
陶祁躬身应是,陪着陶子师又说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不过,他另外派人又调查了一番,很快列了单子,将瞿家这些日子到处求见人的消息,细细地写了送到了陶永安的案头去。
“若是陛下觉得臣心术不正,也就罢了。不过,臣与瞿家之仇,是万万不能消的。”
陶永安将那张纸来回看一遍,尽管上面的许多消息他都已经看过,依旧带了笑意温言道:“心术不正这话从何说起?朕与瞿家……也有些旧事要分说分说呢。”
陶祁一听,顿时大喜起来。
高婉婉不过半日,就听到消息,说陶永安与陶祁私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很是不耐地对送消息过来的人道:“陛下朝堂之上的事,若不是大事,就不必来说了。本宫要知道的,是陛下平日里的举动,却不是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