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说的太对了!”阿元鼓掌,顺手以茶代酒,装模作样地敬了平成郡君一杯。
平成郡君一笑,也特别装模作样地举杯,倆杯子在众人面前清脆地一碰,之后,两个女孩儿特别有土匪气概地玩儿了一把一饮而尽。
做好朋友,都是有缘分的,见平成郡君一点儿也不扭捏,阿元眼睛就亮了。
平成郡君眼睛亮的比她还厉害,这两个女孩儿正要凑到一处说些为非作歹的话来,一旁觉得有些后悔,觉得很不该将两个土匪头子在自己家里介绍接上头的恭顺郡主,就听见外头有丫头禀告,听说是王旻,觉得诧异,却还是请进来了。因屋里有女孩儿,众人便避到了屏风之后。王旻方才都看到都有谁了,只是想到这里头不是宗室女就是武将之女,自己都惹不起,觉得还是要当没看见的好,便只装不知,低眉顺眼地进来,老实地给恭顺郡主请安。
“旻哥儿这是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恭顺郡主便含笑问道。
“许久未给长辈请安,因此过来。”虽没成亲,王旻已经开始把自己往人家外孙女婿上靠了,此时笑容里带着几分亲近几分孺慕,却又不卑微讨好,就见阿元深深地觉得,这小子真是个人才来的。
平成郡君已经笑着推红着脸,用亮晶晶的目光看着王旻的蒋舒兰了。
“你这孩子,平日里读书,还要忙前忙后的,竟还记挂我。”恭顺郡主在闺女的亲事上吃了大亏,深深地觉得男人光看脸是没有用的,重要的就得跟王旻这样,有眼力见儿,是个明白人,此时看着王旻的目光也十分温和,温声道,“我前儿与你母亲见过,也问起你的差事儿,你母亲说,你不愿走恩幸之路,想要科举晋身?”
“眼下正读书,今科该是不错的。”王旻沉声说道。
恩幸之路,只靠帝宠。一旦换了新朝,还是走科举这样的正途更稳当些。
“既如此,好好儿地读,你舅舅虽如今只管着太仆寺,不过想要扶你一路还是能做到的。”家常唠完了,得了王旻的感激,也叫他知道蒋舒兰的舅舅可还没死的,别想着叫人不痛快,恭顺郡主这才笑道,“说说,这到底是来做什么来了?”
“实在是有些疑问,因我年少,见识浅薄,因此想来与您说道说道。”见恭顺郡主点头,王旻便低声将蒋府之事说了,见恭顺郡君气得浑身发抖,急忙说道,“我也是傻了,虽拒绝了,只是也不知日后会生出什么变故来,因此与您讨个主意。”他叹道,“到底是长辈,我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只是想要我另娶,这是无法做到的。”他敛目,竟然还露出了几分羞涩来,轻声道,“我的心里,也只有我未来的妻子,就足够了。”
哪怕知道这里头水分不小,可是恭顺郡主听得也舒坦,这可比姓蒋的那女婿张口闭口有心上人强出几条街去了,想到这个混账,恭顺郡主又气得眼前发黑,只用力拍着面前的小案与王旻骂道,“什么长辈!这是你哪门子的长辈!有这样算计亲闺女婚事的长辈没有?!你还敬着,下一回,只大耳瓜子抽他!”说完,又骂道,“打蛇不死必然为患,早知道这个,我就应该打死这两个贱人!”
她前头暴怒,后头蒋舒兰已经惊呆了,不敢相信父亲竟然会打算起自己的亲事与幸福。
阿元心里微微叹气,只与平成郡君对视了一眼,一同出来,只对着恭顺郡主说道,“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田地,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不仁我不义,天经地义的事儿!蒋家已经如此,若是您还不出面张目震慑,日后,谁还将表姐放在心上呢?”
“阿元说得对。”平成郡君便淡淡地说道,“天底下,有这样的父亲没有?兰姐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小辈里头那两个,自有咱们动手,可是蒋大人呢?我听说他如此不是一次两次,难道日后,还要这般?”见恭顺郡主点头,她便继续说道,“就是日后,他等兰姐儿嫁过去再提此事,又该如何?”不应,就是嫉妒,应了,就正中人家下怀。
“既如此,我这老太婆就亲自去一趟,也问问,这姓蒋的小畜生眼里,是不是就剩这个妾与庶女了!”恭顺郡主好容易把气儿给顺了,这才缓缓起身。别看她年纪大了,可是真心康健,此时一股气憋着,竟十分强悍,领着几个女孩儿与王旻一路就到了蒋家,一进门,也不叫人禀报,一路进去,就见此时正房里空荡荡的,外头守着几个婆子,竟是在望风一般。自家女儿不在,却有个柳眉细肩,妖精似的女人,伏在蒋家二老爷的怀里哭得伤心极了,顿时便冷笑了起来。
“拿住这几个,回头打死!”恭顺郡主只冷冷地看着这几个背主的奴才,目光闪过一丝冷厉,也不顾这几个婆子的哀求,一步迈入正堂,见蒋二老爷见了她如同见了鬼,口中冷笑一声,竟是取过身后一个丫头捧着的宝刀,一刀向着眼前两个贱人斩去!
那妾哀叫了一声,滚到地上瑟瑟发抖,蒋二老爷被差点砍到头上去,一歪头,见那宝刀带着呼呼的风声将眼前一个小案桌砍得稀巴烂,这才明白,这岳母今日,竟是来杀人的!
阿元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竟惊呆了。
拔刀就杀人,很彪悍的!
“把这妖精拖出去,狠狠地打!还有,平日里张狂的那几个,也与她一同论罪!”此时,恭顺郡主拎着宝刀威风凛凛,却也不暴怒了,只是很平淡地说道,顿了顿,对上了蒋家二老爷哆哆嗦嗦看来的目光,便笑了笑,扬刀就架在了这女婿的脖子上,看着那细白的脖颈之上留下了鲜血,只觉得快意,温声道,“若是你舍不得,就一起陪她们去,如何?!”
说完,见这没用的蠢货竟吓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恭顺郡主突然就笑了。
胆小怕事,当年,她怎么就把女儿嫁给了这么个货色!
“这不是你的真爱么?”心中生出了戏谑来,使人将这妾拖出去,听着板子声与这妾的惨叫,恭顺郡主便讥诮地问道。
老岳母太彪悍的下场,就是蒋家二老爷见着了这位就跟见了阎王似的。
眼下这岳母说要杀人,那就是真杀人的,她从不跟你玩儿讲理这套。蒋二老爷此时听自己心爱的人儿已经叫的嗓子都哑了,竟不敢去救,被刀架着只含泪坐在椅子里,躲避着恭顺郡主的目光,低声颤抖唤道,“母亲。”
“呸!”听见他这样厚颜无耻,还敢管自己叫母亲,恭顺郡主稳稳持刀,一口唾在他的脸上,只往外冷冷地扬声道,“慢慢儿地打,别叫她死了!”说完,这才转头,慢慢地说道,“当年,我就不该一念之仁,叫你这个小畜生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当年,她就与自己的闺女广安县主说,别对姓蒋的心软。从前的妾也就罢了,不是她在的时候纳的,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后头万不可再纳新人,毕竟丈夫这东西,多一个人分总是少一些的,广安县主是个软弱的人,压不住后宅,没准儿什么时候就生出大乱子来。
蒋二哭了几句,将广安县主的心哭软了,也只觉得妾与通房不过是玩意儿罢了,竟纳了祸害进门。
恭顺郡主还没听说过妾是玩意儿的呢!
妾,也是女人。女人与女人之间,哪里能和平共处呢?
“我进其中,你还安坐,这就是对我的尊重了。”恭顺郡主慢慢地说道。
这就是恶人先告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