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另一口锅烧热了油,阿润才把搅拌好的面汤倒进一部分进锅内,用铲子一点点摊平,面皮被摊的薄薄的,葱花跟面还有鸡蛋的香气交汇,加上油的气息,让人垂涎欲滴。
顷刻间一块儿面皮已经煎好,阿润将其铲出来,才又去摊下一块。
阿润正忙的热火朝天,就听到门口有人问:“阿润,你做什么呢?”
阿润回头,发现贺兰春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此刻就站在门口,好奇又期盼地看着她。
灶下还有火,煎饼最要紧的是要掌握火候,若不留意,很容易就糊了,所以自然时时刻刻都要有人看着。
阿润无法脱身,便道:“大人你自己看就知道啦。”
贺兰春华徘徊不前,叹道:“唉,君子远庖厨……我还是不进去啦。”
阿润不懂这是何意,却也来不及搭理贺兰春华,忙着把锅里的葱花饼翻了个个儿,稍微煎了煎,见整张饼都已经变成一种沾着油光的微黄色,便利落地举起铲子,将它放进盘子里。
阿润又往锅里倒了点儿油,趁着油热的功夫,便把盘子端到门口:“大人你说君子远什么?”
贺兰春华看着盘子中的葱花饼,表面焦黄,散发着一股奇香。贺兰春华来不及回答,忙道:“我先尝尝看。”
“小心烫。”阿润提醒了一下,转身回到灶前,先添了一把火,在围裙上擦擦手,又继续煎饼。
贺兰春华捏着饼边儿,小心翼翼地吃了口,外表略有些酥脆,口干略油而不腻,里头却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好吃的让他舌头都翘起来,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赞美这美味的感觉。
葱花饼果然还是有些热,贺兰春华端着盘子,站在厨房门口,默不作声地开吃。
眼前雨还在淅淅沥沥地落着,天色更加阴暗了几分,贺兰春华却觉得满眼光明,满心畅快。
正吃得浑身微微发热,便听到身旁先是“汪”了声,然后有人道:“六叔,你在吃什么?”
贺兰春华咬着小半块饼回过头,见那只瘸腿小狗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且不停地摇尾巴。而毛振翼跟毛双儿两个站在小狗后面,毛双儿指着他:“啊,六叔在偷吃东西!”
“没有……”贺兰春华含糊说了句,又来不及说话,先把嘴里的饼吃了下去,才道:“我先尝尝好不好吃……”
毛振翼跑过来:“是什么?好不好吃?”
贺兰春华道:“还……不错。”
毛振翼便叫:“我也要尝尝!”
贺兰春华把空了的盘展示给毛振翼看,毛振翼不服,转身跑进厨房:“阿润,六叔吃的什么?我也要吃。”
阿润见三人加一只狗都到齐了,便道:“别急,还有一块饼就弄好了,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
贺兰春华忍不住一笑,庆幸自己先吃了一块,忽然察觉有异样的目光,贺兰春华低头,看到毛双儿跟三毛一起看着他。
毛双儿点点自己的嘴角,道:“六叔,你这里沾着一个渣渣。”
三毛“呜”了声,趴在地上,翻着白眼看他,贺兰春华瞪它一眼,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晚饭吃的是小黄鱼豆腐汤,配着葱花饼,难得地,在饭桌上没有人吱声,三个人都专注地吃着。
阿润坐在毛双儿旁边,不时地提醒毛振翼慢一点,留神刺,又帮毛双儿把大点儿的骨头挑出来。毛双儿十分乖巧,道:“阿润姐姐,我会小心刺的,你做的菜真好吃。”
毛振翼咬一口豆腐,百忙里也挤出一句:“是啊,还挺好吃的。”
毛双儿吃的很是欢喜,又道:“幸好郡主走了,不然她要跟我们抢了。”
阿润道:“郡主才不会吃这些家常的小吃呢。”
毛振翼道:“那是她没有眼光,不用理她,我们正好多吃点。”
阿润见三个人都吃的很起劲,有些欣慰,随口说道:“我娘常说我不太会做菜,我也一直这么觉得,难得你们都这么喜欢……下次我给你们做炸酱面……这个天气吃炸酱面最好了,切点黄瓜丝拌一拌……又爽口又香……”
毛双儿十分向往:“好啊,那明天就做好不好?”
阿润摸着她的头:“好。”
贺兰春华喝了一口汤,见那汤已经炖成了乳白色,简直如加了牛乳一样,尝了口,黄鱼的鲜香跟老豆腐的香味浑然天成,吞下腹中,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舒泰无比,简直人间极品。
贺兰春华忍不住叹道:“阿润,真是看不出你这么能干。”
阿润摸摸脸,笑看贺兰春华:“真的看不出吗?大家都说,一看我就知道是个很能干的……”
贺兰春华笑着低头喝汤,只觉得那汤都也甜了几分。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宋和才回来,贺兰春华忙招呼他:“小和,快来吃饭。”
毛振翼道:“已经都被我们吃光了,没有了。”
阿润道:“别急,我听大人说宋侍卫会回来的晚一点,所以留了一碗鱼汤,油饼也还有呢。”
鱼汤如果放冷了,会有腥味,阿润把鱼汤盛进碗里,放在锅里保温。
宋和吃的时候,温度刚刚好,滋味依旧鲜美异常,宋和也赞道:“阿润姑娘,你做饭的手艺大有进步。”
阿润乐道:“宋侍卫,不要再夸我了……你们都这么赏脸,我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阿润成功地做了一顿晚饭,把众人的赞美照单全收,并且打定主意,要是回家的话,一定要跟李氏自夸。
想到李氏,阿润不由有些想家了,她从小到大,除了偶尔会去姥姥家住上几日外,很少离家这么长的时间。
“改天我是不是要跟大人请个假,回家去一趟……”阿润心里念着这个,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又过几日,县衙接了一份来自京城的缉捕公文,夹带着犯人的影像图,原来这是个采花大盗,在京城内做了好几件轰动的案子,此人武功高强,一直在逃。
刑部专门下了公文,下发京城周边的各个州县,以防此人逃出京城,流窜各地。
贺兰春华接了公文,便叫人挂了出去,示意当地百姓留意此人。又加派人手,四处严加巡逻,这些衙差们都给他调教的差不多了,不敢再如以前那样怠慢懒散,倒也尽忠职守,颇为肯干,百姓们看在眼里,自也对贺兰春华越发敬爱。
而这数日来,赵弄晴一直都住在程府,她命人回京,向诚王说明,自己是在贵妃亲眷的府内,因此王爷也并没有催促她回京。
而就在赵弄晴留在程府的这几日,芳姬也一直都呆在程府,虽然程府自有丫鬟专门伺候,而赵郡主身旁也有侍女,但芳姬十分殷勤,不仅时常陪着郡主四处游玩,且每天都会亲手做些精致的细点,百般逢迎。
赵弄晴本来对芳姬印象一般,但见她如此殷勤,倒也受用,又看她聪明伶俐,不仅懂得琴棋书画,更会做江南美食,不由逐渐对她另眼相看,也赐了芳姬几件珠宝首饰之类。
程老爷见芳姬这般得郡主青眼,更加喜欢她,甚至超出了对家中其他子女的喜爱。
但另一方面,程夫人见芳姬对赵郡主如此热络,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只不过两人你情我愿,程夫人便并不多话。
程夫人心中惦记着的,却是阿润,本来想去县衙探望阿润,怎奈郡主在府上,她身为女主人,自然要招待,因此诸多不便,偏阿润也并没有来,让程夫人想念之极。
这一日,芳姬陪着郡主出外游山玩水,程夫人才得了空,便忙要去县衙,不料派人头前一打听,才知道阿润今日居然回家去了。
程夫人满心欢喜扑了空,一时怅然若失。
管事妈妈看出她的不快,便道:“夫人别急,已经叫人叮嘱过县衙的人了,若是阿润回来,她一定会亲自过来见您的。”
程夫人惆怅叹道:“这么多天她都不来了,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来看一看……”
程夫人却不知道,阿润知道赵郡主在程府,她巴不得远远避开,哪里敢上门来。
管事妈妈劝慰两句,挥手叫伺候的丫鬟退下,便道:“对了,前段时间派去杭州的人回来了。”
程夫人精神一振:“是吗,详细说说。”
管事妈妈道:“那人找到了白柔跟芳姬所住的地方,仔细打探了一番,听说这个芳姬的确是白柔所生,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儿……”
程夫人皱眉。管事妈妈道:“但白柔带着芳姬迁居杭州的时候,已经是芳姬七八岁的时候了,据说之前她们是在扬州住的,但自从她们露面,就以母女相称……还有……”
“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