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双儿靠在阿润身边,小孩儿易睡,当下也随着极快入眠。
宋和跟着一看,也忍不住笑道:“阿润姑娘真是奇人……这样也能睡着,我来唤醒她。”
贺兰春华忙伸手一拦:“这几天她忙里忙外,也劳累了,今日又受了惊吓,就让她睡吧。”
宋和有些诧异:“那……我抱她下车。”
贺兰春华想了想:“我来吧。”他轻轻一按车辕,纵身上车,动作十分敏捷,先小心翼翼地把毛双儿抱起来,抽身出外,递给宋和。
宋和接了毛双儿,便先跟毛振翼入府。
车厢里,贺兰春华双膝微跪,低头打量阿润,却见她长睫低垂,一动不动,醉颜酡红,鬓发蓬蓬松松,散落在脸颊边上,平添了几分风情。
贺兰春华有些看呆,却见阿润的嘴唇动了动,竟是咂了咂嘴,呢喃有声,不知说些什么。
贺兰春华见如此可掬憨态,不由一笑,自阿润腰下探手入内,将她抱了起来,刚入怀,便嗅到一股甜甜的味道,萦绕鼻端,钻入心底。
阿润则嘀咕了两声,把脸往贺兰春华怀中一靠,含糊道:“好吃……”依旧呼呼大睡。
☆、第42章 投怀送抱
贺兰春华抱住阿润,进了县衙,往后院而行,才走了不多时,就见毛振翼蹦蹦跳跳又跑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贺兰春华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毛振翼伸手捂嘴,仿佛想笑,却又忍住,故作正经,慢慢地说道:“六叔,是宋侍卫让我出来的,他叫我跟你说声儿……”
毛振翼还没说完,就听身后有人道:“春华!”十分熟悉的女子声音,温柔之中,带着丝丝情意。
贺兰春华抬眸,就看到前方廊下,栏杆之后站着数人,前方的女子,眉目娟娟,脉脉含情,仪态高贵,气质不俗,竟然是郡主赵弄晴。
贺兰春华震惊之余,毛振翼飞快道:“他让我跟你说郡主来了。”然后就跑到贺兰春华身后,摆出一脸要看热闹的表情。
贺兰春华双手抱着阿润,委实无法分手去打他。于是作罢。
那边,赵弄晴一双妙眸全在贺兰春华身上,隔了片刻,才蓦然发现,在他怀中,竟还抱着个女子。
赵弄晴一惊之下,非同小可,脸上的笑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脸色也有些煞白。
贺兰春华却极快地镇定下来,抱着阿润往前而行,渐渐靠近赵弄晴身旁,才止步,微微一笑:“郡主,请恕我暂时无法见礼。”
赵弄晴看看他,又看他怀中的阿润,想看清楚阿润的脸,却只看到灵秀的侧面。
“这是……”赵郡主发声,声音之中,隐含苦涩惊疑。
贺兰春华笑道:“这是府里的管家阿润,今日不合多喝了几杯,醉了。”
赵弄晴悬着的心,陡然之间,有些放松。
她早就来了县衙,等候许久。
方才宋和先抱着毛双儿入内,她是亲眼见到的,——那时候宋和就叫毛振翼赶紧出来报信,不过所托非人,毛振翼正唯恐天下不乱,并不肯提示贺兰春华及早避嫌。
赵弄晴心想:“原来如此,只是个丫鬟而已。想必是因双儿丫头睡了……宋侍卫抱入内,宋侍卫又一时无法脱身,才让春华劳累去抱这丫鬟。”
她心中自己说服自己,却还有残余忐忑:“是管家么?我怎不知道……你有个这样的管家?”且放眼天下,也并无主子亲自抱管家的道理。
贺兰春华却一派淡定,微微一笑:“我的双臂有些麻了,不如先让我把阿润送进去,再跟你细说,我也不知道你竟来了大丰呢。”
赵弄晴这才反应过来,她到底是心系于贺兰春华身上,关注过甚,竟也有些忘形了,当下面上一红,往旁边退开一步,略微含羞:“我竟忘了。”
贺兰春华向她点头,抱着阿润往前而行,正好宋和去而复返。
两人碰面,宋和道:“公子,阿润交给我吧。”
贺兰春华低头看向阿润,却见她闭着双眼,腮上仍是粉粉红一片,睡得香甜沉酣。
贺兰春华忍俊不禁,暗道:“这丫头倒是睡得好。”小心把阿润送了过去。
阿润又呜噜了声,毛振翼在旁听着,便道:“没想到阿润睡起来跟猪一样。”
贺兰春华正好腾出手来,闻言便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敲。
毛振翼捂着额头:“六叔,你怎么跟阿润一样。”
宋和抱着阿润自去了,这会儿赵弄晴也走上前来,同贺兰春华两个相视一笑,贺兰春华此刻才重整衣冠,向着赵弄晴端正行礼,口称:“给郡主见礼了。”
赵弄晴伸手,在他臂上轻轻一扶:“何必多礼?”
贺兰春华引着她往书房而行,边走边说:“郡主因何忽然来到此处?”
赵弄晴道:“我在京中,听说了你许多消息,甚是记挂……更加我是个闲人,思来想去,还是亲自来看看,比较妥当。”
贺兰春华道:“哦?郡主都听了什么了?”
赵弄晴莞尔一笑,透出几分娇俏之态,微微侧脸看着贺兰春华,道:“只怕说了,反而叫你得意。”
贺兰春华见状,便也仰头一笑:“我又有何得意的,不过是个落魄流放之徒罢了。”
赵弄晴笑着摇头,见他昂首长笑模样,越发显得光朗皎洁,风流无双,直教人按捺不住地怦然心动。
原来赵弄晴对贺兰春华本就有意,自他去后,她曾特地叫专人前来大丰探听各种消息,贺兰春华的所为,其实她差不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赵郡主始终是余情未了,熬不过相思之苦,索性便带了几名亲随,轻装简从,出城而来。
横竖京内距离大丰,最多不过两个时辰路程,且她乃郡主之尊,自也无人过问或者为难。
两个人在书房落座,丫鬟奉茶上来,两人久别重逢,各问详细。
在贺兰春华跟赵弄晴书房说话之时,县衙的另一处,阿润睁开眼睛,不知今夕何夕,见天色暗淡,还以为是次日一早。
伸手揉揉额头,仿佛有些沉重,阿润咳嗽了声,又觉得嗓子颇干。
正要起身喝水,却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却是宋和,笑道:“酉时刚过,你这一觉睡得可算深沉。”
“什么?”阿润大惊,迷茫四看,一时不晓得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宋和便简略说了一遍,又问:“你不会也不记得在程府发生的事了吧。”
阿润晃了晃脑袋,这才把今日那些片段尽数逐渐回忆起来,又疑惑地轻拍额头:“我怎么好像睡了好几天一样……”
“因为你是醉酒。”宋和笑道:“你是头一次喝醉酒么?”
“我在席上喝的那个东西甜甜的,我还以为是蜜水……”阿润有种上当之感,忽然看到身上程夫人给的旧衣,又翻来覆去看了会儿:“啊,我记起来了!我还掉进湖里过,差点忘了……”
宋和饶有兴趣问道:“说起来,我跟大人都有些怀疑,你怎会无端端掉进水里去呢?真的是不留神?”
阿润见只有他在场,便道:“你们也怀疑?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阿润回想着,就把当时略有点混乱的情形跟宋和说了一遍。
宋和听完,沉思道:“虽然无法确认,但是这位芳姬小姐……以后你可要敬而远之。”
阿润道:“我才不怕她呢。”发了会儿狠,忽然记起一件事:“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吃饭了吗?”
自从厨娘去后,阿润便兼了厨娘之职,今日她一醉过了晚饭的点儿,也不知贺兰春华跟那两个毛头如何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