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后果是,江行云出行,等闲人不敢出现在她三米之内。
此案过后,听说宁家二房也已押赴至帝都。
谢莫如这里倒出了件不大不小的笑话,话说有些日子没见小唐,小唐过来请安,虽他是外臣,但太子夫妇看小唐,一向有些看晚辈的意思。小唐也时不时的会来给太子妃请安,听说他来了,太子妃也有空,便让他进前说话。小唐说些帝都闲事,“夏神医也来帝都了呢。”
夏青城既来,胡太后的病就不必人担心了。谢莫如道,“这是个好消息。”
小唐也深以为然,继而就同谢太子妃打听起人来了,小唐道,“说来是翰林院沈翰林托我的,就是办进士堂的那位沈翰林,娘娘知道不?”
见太子妃点头,小唐继续道,“是沈翰林老家的外甥女来帝都前一位道长托沈翰林的外甥女给一位谢先生捎带了些东西,那位道长久不至帝都,忘了自家亲戚的住址。只说好谢,极有名气,在帝都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结果,沈翰林打听好些日子也没打听出那位谢先生的住址。他将此事托给我,我想着,帝都最有名的谢家,就是老尚书府了。偏我前些天事忙,把这事给忘了。今天过来给娘娘请安,要是尚书府的人,估计娘娘会认识。”
谢太子妃一向和气,也不为小唐找她打听人着恼,而是问,“虽无地址,想来也有个名姓。”谢太子妃比小唐聪明一千倍,听到道长时,就猜到了。想着,约摸是方家舅舅托何仙姑带来的东西,听小唐这样说,估计是给她祖父的吧。
“有名姓,姓谢,只是没听说谢家有莫字排行的子弟呢。”小唐道,“这位谢先生,上莫下如。”
饶是谢太子妃多年智慧,面对小唐,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小唐你实在太会问了啊!
你直接问到谢太子妃面前来了啊!
谢太子妃的贴身女官紫藤连忙道,“看唐大人,越发口无遮拦了,您这张嘴,实在是……”
谢太子妃拦住紫藤的话,道,“小唐并不知我的名讳,又不是有意的。”谢太子妃对还有些懵懂的小唐道,“既如此,你就让何姑娘把东西给我送来吧。”
小唐直到辞了谢太子妃出去,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待出了谢太子妃居住的梧桐院,小唐方明白谢太子妃那句“小唐并不知我的名讳,又不是有意的。”,就听小唐一声惨叫,嚎了一声“我了个天哪!”,然后,脸红成一块大红布,哭丧着脸奔出了皇子府。
他,他实太丢脸啦!
这,这,原来太子妃的名讳,就是谢莫如啊!
他,他完全不知道啊!
他,他实在太丢脸啦啦啦啦啦!!!
☆、第350章 东宫之十三
小唐丢了个大丑,他一向视谢太子妃为长辈一样的尊敬的,不想,却冒犯了心目中的长辈。小唐羞的哟,恨不能遮了脸走路,偏生他在皇子府当差十几年,于皇子府人头熟的很,遇着有头脸的管事还说笑,“小唐大人怎么了,脸这样红?”
小唐摇着手装出个扇风的样儿,道,“天儿热啊!”
管事紧一紧身上的棉衣,都不好违心接这话。
小唐就仿佛揣了十七八个火炉一般,红彤彤着脸跑去了沈家,好把何姑娘接来皇子府,把该带给太子妃的东西赶紧带来才好。这样,也可缓解自身尴尬。因为他师傅李九江教给过他,犯了错要立刻补救,千万不要耽搁。小唐还好,他没托延症,相反,他是个急脾气。
午前就把何姑娘接了来,至于何姑娘如何觐见太子妃,他就不知道了。但,把这事儿办好,小唐觉着,还是可以补救他先时的冒犯的。
这托何姑娘送信的先生也真是,怎么能直接说出太子妃的名讳呢?这说出名讳的,大都以为是男人呢。还好他没同其他人打听,不然就更不好了。
小唐心里琢磨了一通,认为给太子妃写信的人是个大大的怪人。将何姑娘的事办妥,小唐也就回家去了。
何姑娘虽在老家有仙姑之称,但说来,也就是个村姑,这辈子,从未想过能见到太子妃这般人物。倒是谢莫如,对这位何姑娘算是耳闻已久。
随侍女进来的是位十五六岁的姑娘,衣裳是谢莫如以前送给方舅舅的料子做的,何姑娘穿来倒也相衬。再细看,这姑娘举止倒也使得,礼数也是通得,待何姑娘请了安,谢莫如便让她坐了。能得谢莫如“使得”二字评价,就可见这姑娘非寻常村姑。待说起话来,也是大方伶俐,听得出,何姑娘不是刻意讨好太子妃,就是平平常常的事道来,便别有趣味,将乡间风光说得活灵活现,让人觉着,彼此地位虽有悬殊,但乡间生活也能自得其乐。而且,这种快乐并非勉强出自话间,看得出来,何姑娘的确生活得很好,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生活。
这是位将生活过出滋味的女孩子。
谢莫如默默的想,如果她舅舅守着这样的女孩子,想来也能快乐几分吧。
何姑娘的眼睛如同春水,笑起来带着一些纯真与通达,皮肤极好,如同玉雕,却不是冷玉,而是暖玉,让人见了便不由也会跟着心生欢喜。
赵李两家要抢何姑娘的话,也不算没眼光了。
何姑娘奉上带来的东西,因她说话招人喜欢,索性留她用了午饭,嗯,用餐礼仪也不错。于是,待何姑娘告辞时,谢莫如命紫藤拿了份见面礼给她,便打发她去了。
待何姑娘去了,紫藤笑道,“这姑娘倒是不错。”
谢莫如并不急着看方舅舅托人带来的东西,既是托人带来的,想必不是什么机密物什,笑道,“是啊,教养规矩都不错,难得她一派天然,并非人工雕琢所至。”关键,人不笨。穿的衣裳是她当初着人给方舅舅捎去的料子,首饰也是她着人给方舅舅捎去的首饰。何姑娘想是第一次来皇子妃,心下紧张,换这身穿戴,只看着衣裳首饰,谢莫如便是不好相处,也不会为难她了。何况谢莫如并不难相处。只得说,聪明人,处处会讨喜,也难怪这姑娘会得了方舅舅的眼缘了。
紫藤捧来何姑娘送来的东西,谢莫如见是一信一匣,信上写的正是她的名字,也难怪沈家要到处打听呢。谢莫如拆了信,见信中不过些许文字,甥舅二人从未见过,就是通信,从而写起呢。便是写了,也不过是些伤感之言,而明显,方舅舅并没有诉苦的意思。方舅舅只是很郑重的拜托谢莫如,帮他照顾一下女弟子。
谢莫如心下暗道,要不是知道何仙姑已定亲,她还真得以为方舅舅对何仙姑有意呢。放下信,谢莫如接过那方匣,这方匣浑若一体,谢莫如知道这是一种特殊的密锁,不过,什么东西值得秘锁来放呢。既是秘锁存放,怎么又叫何仙姑这么一路带过来。谢莫如手指轻灵的按了几下,便把匣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张叠起的绢帛,谢莫如取了出来,这绢极薄极轻,展开来,却是一幅丹青图。
“青松明月图!”谢莫如奇怪,待细看时,却是松了口气,道,“这是仿品。”因为青松明月图一角上注了一行小字,元昌十年方昭云临摹,下面附了个朱砂印,印上有四个极小篆字,细看是卧云居士四字,想是方舅舅的号。
只是,方舅舅送她一幅仿品的青松明月图做甚?
倘有什么事,现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穆元帝当初留了方舅舅一命,现下更不可能突然发狂去杀了他。就是穆元帝要杀人,怎么看,方舅舅也不像是怕死的。
看来,方舅舅也不太清楚这其中之事。想也是,方舅舅论年纪比她母亲还小一些。
谢莫如细看了一回青松明月图,也实在瞧不出哪里奇特来,谢莫如索性不再看了,只是令紫藤连信带画一并收了起来。倒是三郎傍晚回家,听说菊仙姑娘来过自家,不由跌脚叹气,直说自己无缘见菊仙姑娘一面。
谢莫如好笑,“何姑娘也是大姑娘家了,偶尔遇到倒罢了,平白无故的,你怎么好来见人家姑娘。”
三郎也知人家何仙姑虽是小户人家出身,也是正经平民,据说家里也是念书的,舅舅就是帝都有名的,外号“死要钱”的举人补习班——进士堂的东家——沈素,沈翰林。其实,帝都开有给举人的私人学堂不少,都是以对春闱文章的辅导为基础的学堂,这么些学堂里,以沈素的进士堂最有名。主要是收钱高,一天就十两银子,就这么高的收费,报名的也是趋之若鹜,要不是沈翰林对招收人数有限制,别个举人学堂估计就办不下去了。不过,沈翰林虽称“死要钱”,但那补习效率是真正好,有一年,他进士堂里念书的举人的上榜率,竟比国子监还多。为这个,他爹专门把沈翰林调到国子监去兼职了。
所以,沈翰林虽然官职不高,但在帝都委实是一名人。
“死要钱”沈翰林的外甥女,偏生是这位纤尘不染擅种绿菊的菊仙何姑娘。
三郎虽无缘得见菊仙姑娘,还是与母亲打听,“母亲,这菊仙姑娘生得何等形容?”
谢莫如笑,“目若春水,面如美玉。”
三郎深为向往。
谢莫如笑,“人家都定亲了,你莫要去唐突。”对于侧室什么的,谢莫如并不介意,但,强抢民女是两码事。
“我怎么会去唐突何姑娘,不是说菊仙姑娘是舅爷的女弟子么,说来她辈分还高我一辈呢,我就是向往,也不知她那绿菊是如何种出来的。”三郎琢磨着,还是要什么时候去瞧仙姑一面方好。不然,他这心且得吊着呢。
谢莫如问三郎,“你皇祖母的病如何了?”
三郎道,“夏神医已经到了,我瞧着皇祖母咳嗽也好许多了。父亲说,不必再送衣裳去了,他这两日就能回来。”
谢莫如微微颌首。
太子殿下当天傍晚就回了府,将近一个月的侍疾,让太子瘦了一圈。谢莫如心下虽厌极了胡太后,嘴上却是一句胡太后的不是都没有,只是命厨下将已备好的滋补汤水奉上,太子见汤色澄澈,味道馨香,大冷的天,喝一碗浑身都暖和起来,不禁道,“这汤炖的好,既不油腻,也无药味。”
谢莫如道,“秋冬正是进补的时候,正好有闽地送来的干贝、海参等物,还有二郎庄子上送来的神仙鸡,再加上一些滋补的药材,难得炖出来竟是清淡馨香的味道。”
太子再喝了一碗,道,“我刚从慈恩宫出来就听说了江伯爵的事,还有御史拦你车驾之事,怎么不叫孩子与我说?”
“你在慈恩宫侍疾,听到这事,难保分心。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大郎他们呢,儿子不就是这时候用的么。再者,我一想到那几位御史的手段,都不想多说,真不知谁出的主意,竟想出当街拦驾的主意?”谢莫如摇摇头,“这样的脑袋,竟也能做官?”
“这些小官可有什么见识,无非是文死谏,武死战。官小,便想闹出些声名来,不过是想趁机邀名罢了。”太子笑,“倒是江伯爵,依旧脾气不减。”感慨一句,太子道,“咱们府里的侍卫,也该训练一二,太少血性了。”
谢莫如也对侍卫不大满意,当时倘不是江行云镇住场面,倒要叫那些个小人得逞了。谢莫如道,“他们多是帝都武官家出身,未经战事。”能在太子妃面前露脸的侍卫,鲜少平民。
太子道,“不如放他们去亲卫营一段时间,待训练合格,再回来当差。眼下,叫天意给你在亲卫营挑些人。”
谢莫如全无意见,又问了一回太后的病。
太子道,“夏神医说不大要紧,冬天注意保养则罢。开了些平日里吃的药丸,说了些保养的法子,还有些药膳方子,都交待下去了。父皇便让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