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御史不值一提,铁御史先斥,“此话不知有何不妥!靖江王本就与先帝、辅圣公主车、宁荣大长公主同母所出,如今先帝、辅圣公主仙逝,靖江王身为人弟,难道竟毫不念想兄姐!此乃正经人伦之义,尔等不纠百官之错,不察民风之艰,竟在此挑拨皇家骨肉,是何居心!”
小御史能出来打头阵,也是有所倚仗的,他道,“辅圣之功,天下皆知,陛下更是年年祭祀未少,谢王妃怎能说,还想着念着辅圣公主的,就是靖江王了!这话,臣以为大大不妥!”
铁御史气地,“你从哪儿听来的这话,怎么我一样住在帝都就没听到!你好灵通的消息!”
“老大人不必顾左右而言他,臣为陛下之臣,老大人虽是左都御史,小臣忠心的只是陛下一人,小臣为御史,风闻奏事,乃是小臣本分!”
“放你娘的屁!在此离间皇家骨肉,还是你的本分了!”铁御史非但一张铁面,暴脾气亦是满朝皆知!直接一记老拳把小御史打了个满脸花!
小御史再伶牙俐齿也得下去止血裹伤了,铁御史因御前动手,被罚俩月俸禄。铁御史道,“刚刚臣气极,一时失礼。实在没见过这等浑人,闽王闽王妃刚刚就藩,与靖江王封地毗临,做了邻居,又是多年未见的亲戚,谁还不兴说两句客套话,也被这等小人寻出不是来。难不成叫闽王妃对靖江王长史说,你家王爷与辅圣公主深仇大恨,真真气杀老臣!”
铁御史这一席话倒所穆元帝听笑了,铁御史正色,“还有一事,闽王妃就是闽王妃,口口声声说什么谢王妃,真真小人!当初闽王在帝都时,臣也没听谁说起过谢王妃,都是说五皇子妃,如今闽王这一就藩,就成谢王妃了,哼!当年景帝栗太子、武帝卫太子,皆因母族过于显赫,世人方如此称呼。我看谢大人家不过中等人家,如今就有人称闽王妃为谢王妃,不知是何居心!不然,怎就单单这样称呼闽王妃,而无人称其他王妃?其他王妃母族,并不逊于闽王妃!陛下!闽地刚刚大败,闽王就藩,新政尽出,皆是利军利民之政,难免得罪了小人去,且闽王离得远了,陛下定要戒备小人挑拨。不然,日后藩王就藩,岂不人人自危!”
铁御史堂堂正正一席话,穆元帝又赏了他半年薪俸,贬了刚刚那小御史去!
铁御史心下松口气,他虽是个暴脾气,能做到左都御史,闺女被选为皇子妃,铁御史自然是个明白人。诸皇子怎么争,不关他的事,他可不能叫人误会了去!
这是铁御史的私心,当然,自公义来讲,铁御史也见不得小人作祟,影响朝政!
在朝廷纷扰之中,闽地迎来了第一场战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9章 小胜
这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事,发生在夜晚,偷袭。
待天将拂晓时,战事便已结束。
五皇子是当天下午接到的战报,那时,五皇子正在与薛长史一道看今科的进士名单,今年是大比之年,闽地是他的封地,再加上五皇子在礼部当差数年,薛长史更是礼部出身,故此,君臣二人对春闱有一种惯性的关注。
因是战报,侍卫验过令牌,直接带了斥侯进去通禀,五皇子将进士名单在手下一按,脱口道,“快宣!”
斥侯一脸灰尘,双手奉上漆封战报,五皇子不必内侍奉上的竹剪,直接一撕就开了,展开来,五皇子一目十行的看过,脸色慢慢和缓,将战报递给薛长史,吩咐道,“宣唐总督、苏巡抚、张长史、李大人过来。”再命斥侯去休息。
永定侯因为在前线训练新兵,故此并不在闽安城。这战报,就是永定侯打发人送来的。
张长史李九江就在藩王府办公,来得自然快。唐总督苏巡抚的速度也不慢,五皇子命侍卫将战报交给他们看了。
唐总督道,“偏生是新军遇到海匪,幸而柳将军调度有方,李副将崔副将悍不畏死,这已是难得了。”勉强算是小胜,柳随风手下人死伤一半,等到了援军。敌方也留下了几百人,退回海上。
五皇子道,“你们商量抚恤行赏之事,拟个条陈上来。”余者并未再多吩咐,五皇子便令诸人退下了。对于这场战事,五皇子没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
五皇子心意若何,唐总督有些摸不清了。
抚恤行赏,五皇子已重拟标准,永定侯柳扶风那里也给出了全部的战亡名单以及军中幸存者的斩首名单,依标准抚恤行赏既可。
唐总督想的是,五皇子是不是对此次战事不大满意或是啥的。但说句实在话,唐总督刚刚看到是柳扶风手下人遭遇海匪,当下心里还紧了一紧,生怕出现什么大的伤亡。现下看来,新军能堪堪拼个平手,也算不错了。
只是,五皇子没啥喜色。
唐总督就琢磨上了,五皇子是个什么意思呢?心下琢磨着,唐总督也不忘正事,与张长史道,“还需问殿下一声,既有战事,该回奏陛下的。”
张长史道,“是啊。王爷怕是心思都在战事上,一时没顾上。”
唐总督再三向张长史表达了,此次战事新兵出战,有这样的结果绝对是柳将军会用兵的观点。给下头人的抚恤赏赐,唐总督不会小气,唐总督担心的是五皇子如何上表朝廷,千万别一冲动说是败仗,那可就是现成给人立了靶子啊!
而且,按军中惯例,这种本就该算做小胜的!
唐总督十分担心五皇子犯了执拗病,所以,在这里先给张长史说一说他对此次战役的认知。张长史是五皇子近臣,这样起码五皇子犯执拗病时,张长史能劝上一劝。
唐总督忧心忡忡,五皇子其实没犯啥病,他只是独坐一时,就找他媳妇说话去了。
谢莫如正在带着孩子们喝下午茶,见五皇子到了,谢莫如起身相迎,孩子们也都见过父亲。五皇子笑眯眯地,“吃点心呐。”
大郎道,“今儿这桃花糕做的好,父王您尝尝。”捧起桃花糕给他爹吃。
五皇子拿了一块儿,道,“你们吃吧,我同你们母亲有事情说。大郎好生看着弟弟妹妹们。”叮嘱一句,拿着桃花糕就叫着媳妇走了,孩子们自有纪先生照看。
说军国大事,夫妻俩一向是在书房的。
五皇子路上就把桃花糕搁嘴里吃了,到书房喝两口茶,打发了侍女下去,五皇子才给妻子看战报。谢莫如看过后道,“前番殿下不是说白浪带的兵马凶悍无匹,这样看来,昨夜带兵的人该不是白浪!”
“我也这样想。不过,我看,昨天那个也不是好相与的。幸而没出事,扶风初练兵,自扶风往下,他那一营都是新手,不说别人,宇表兄有个万一,就不好交待。”五皇子道,“你说也怪,这海匪也忒会挑,怎么就挑到扶风营下。”
“新兵分了五个营,要说柳大人营下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柳大人的驻地,永定侯也是给他安排的相对坚固的县城。唯一不同就是柳大人往下,有几个出身好一些罢了。”谢莫如将海防图取出来平铺至紫檀大案间,夫妻俩同看,谢莫如指尖所向,道,“柳大人在青岗镇这里驻兵,青岗镇地势略高,易守难攻,这可不是好进攻的地方。”
谢莫如道,“不如再等等,我看这一仗打得不怎么高明。攻也攻的不是地方,倒是柳大人练练手。”
五皇子来找妻子商议,就是担心这个,道,“要不还是把宇表兄叫回来吧,他在外头,我总提心吊胆。”
谢莫如曲指在战报上轻扣两下,“上头不是说李宇斩首五人么,初上战场,战绩已是不错。虽危险些,李宇倒也不是绣花枕头。这次军中行赏,殿下让九江去,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话总比外人好说一些。看李宇的意思吧,他若想在军中有所建树,以后这样的事也是寻常了。”又宽五皇子的心,“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如实告知陛下与长公主就好。再者,人该是什么命,都是有定数的。李宇要是命长,怎么着都不会有性命之危。要是命短,喝水也能呛死人。他有父母之人,他的事,自当他家里做主,王爷何需烦恼。”
按下此话题,五皇子低声道,“你说,靖江王是不是想掳走宇表兄?”
“两军对垒,若能俘获对方将领,自然是有益战事的。李宇论父系,其实不如扶风更有身份,李宇主要是碍于长公主罢了。靖江王怎么会不想呢?只是他想也白想。我始终觉着,如果他是想俘获李宇,昨日该派出更稳妥的人。”
夫妻俩商量一时,谢莫如道,“待吴地有确切消息传过来吧。这一仗打得有些糊涂。”
五皇子深以为然。
不过,五皇子又道,“你眼光委实不差,扶风的确有将才。”新兵新将,这一仗能打成这样,五皇子已是满意。因指挥战事的人是柳扶风,五皇子也算给他媳妇报喜了。
“我也只是一说,用不用全在殿下。那些昏庸之主,手下何曾没有能臣,只是不肯用罢了。”谢莫如笑,“殿下用人得宜,当有此福报。”
五皇子也笑了。比起政治老辣的永定侯,他自然是更喜欢柳扶风的。
对于军中封赏,五皇子十分大方,当天底下人拟好封赏条陈,第二日就派李九江过去颁赏。该得银子的得了银子,该升官职的升了官职。
这也是五皇子掌军政大权的好处,三品以下官员升迁由他做主。
李九江先办了事,柳扶风见赏赐抚恤下来得很快,心下亦是欢喜,接了五皇子谕令,便命李宇崔昶下去行赏,唐政将给战亡士兵的抚恤发下去。
吩咐完这一套的事,柳扶风才同李九江坐下闲话,李九江道,“再未料到你这里会是第一场战事。”
柳扶风的脸色有些苍白疲倦,三月天犹着夹衣,他倒了两盏茶,道,“我倒是料得了,我这里既是新兵,手下人偏又价值高些,要是有人得知海军布防,冲我这里来的机会很大。”
自来打仗,没细作是不可能的。李九江问,“查出细作了吗?”
柳扶风摇头,“此人知沿海布防,并不知我这里的具体布防,可见应不是我这里的人。”
李九江道,“王爷说,首战能有此战绩,已是难得。”
柳扶风颌首,他也是新手,第一场战役亦是紧张,能有此结果,柳扶风不置可否,问,“知道昨晚是谁带兵么?”
“还没有确切消息。你觉着昨夜带兵之人如何?”
“手下兵士颇是彪悍,未能有活口留下,定是一支劲旅无疑,战术上看不出来,并不见如何高明,不似让永定侯败于其手的白浪。”传闻中白浪狡猾如狐,凶残如狼,一战令永定侯倾家荡产。前夜那一战,委实不似出自这传闻中人之手。当然,也有可能是永定侯夸大白浪之能,也有可能。
二人互交换些消息,李九江就说到柳扶风这里兵源补充之事,李九江道,“王爷的意思,你此次升职,正好可将新军营并一营到你这里。”
柳扶风想了想,“这也可以,我以往未有战绩不能服人,如今倒是无碍了。还有一事,要托九江你同王爷说一声,我这里想再募些兵马。”
“要多少人?”
“如今营中还有六百余人,并一营过来也就一千六百人,再募一千五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