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
小艺术家老老实实换上厨房围裙,站在水槽边刷螃蟹。
“陆总什么时候回来呀?”顾妈妈问。
“元宵节之后吧,他每年都是这样。”顾扬说,“不过回国也待不了几天,最近寰东的事情还挺多的。”
“所以这就是你最近心不在焉的理由?”顾妈妈笑着看他。
顾扬:“……”
顾扬一脸淡定:“没有没有。”
“适度的距离感其实是好事。”顾妈妈把菜筐递给他,“有助于感情升温。”
顾扬啃了口苹果:“哦。”
行吧。
但还是想抱一抱陆先生。
很用力的那种抱。
电视里的联欢晚会一年比一年无聊,但至少能让家里变得更热闹。顾教授桃李满天下,还没到凌晨,手机就已经频繁地震动起来,他戴着眼镜乐呵呵逐条回复,基本能算得上是一年里最欣慰、也最自得的时刻。顾扬和顾妈妈当然不会去打扰,所以原本说好对花纹的建议,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兑现。
顾扬泡了一壶好喝的普洱茶,端着放在阳台小茶几上。
“‘花纹’和‘意义’都是相对抽象的事物,你肯定不能站在那里干想。”顾教授说,“但有个偷懒的方法,可以从重要场景里提取出不同元素,然后再把它们拼凑成成品。”
顾扬一拍脑袋,茅塞顿开。
不再从花纹里寻找意义,而是直接把意义变成花纹。至于要用哪些具体场景,最先出现在顾扬脑海里的,是在普东山小宾馆里的初遇,那天有粉红色闪电,也有瓢泼大雨冲刷的灰色屋檐。
秋冬服饰秀的绿野仙踪舞台,斑斓又梦幻。
他和自己谈心的那个下午,阳光落满整个花架。
小苏山帐篷外飞着萤火虫。
还有第一次亲吻时,衣柜里挂的那件黑色外套,香水味很淡,像夏天尾巴上挂着的柠檬和鼠尾草。
……
颜料在纸上延展,那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回忆,每一次的对视和心动,都铭刻在岁月间。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就变暗。
蓝森打来电话:“在不在家?我这弄了半只羊,让人送过来。”
“嗯,我画画呢。”顾扬说,“之前说的花纹符号,我已经有思路了。”
“是吗?”蓝森有了兴趣,“发来看看。”
顾扬拍了张照片给他。
“可以啊 !”蓝森不吝赞赏,“这一眼看上去多梦幻,长了一张好卖的脸,只做文创可惜了,家居线也能走一走。”
“一两套能做吗?”顾扬问。
“什么一两套?”蓝森没弄明白。
“这不是为普东山新店设计的,只不过我灵感来了,就先画了这一幅。”顾扬说,“是我自己的故事。”
蓝森一语戳穿:“爱情故事!”
“是。”顾扬活动了一下手腕,“所以不能让顾客买我的爱情故事,我想自己做出来当纪念。”
“有点麻烦,不过你想要,我肯定能弄出来。”灵魂挚友的仗义感天动地,他又问,“那新店的呢,你打算怎么设计?”
顾扬坐在躺椅上,把创作思路说给他听。
关于普东山新店,最有意义的就是整座建筑的设计风格,和苍翠的山峦相呼应,春天有嫩芽,夏天有花,秋天有一望无边红黄相间的叶,冬天是沉寂的黑色,以及偶尔落满山顶的一圈白,很珍贵,因为太阳出来就会融化不见。
蓝森感慨:“你真是浪漫得不像话。”
顾扬裹着毯子,懒洋洋窝在躺椅上说:“嗯。”
在森林里长大的小王子,拥有都市人群不具备的特殊技能,折一束月光也能做衣裳。
他穿着大人的西装外套,看起来每一天都在为生计忙碌,却总是偷偷把童话写进现实里。
……
四月的风很轻。
这天陆江寒下班回家,满沙发都堆着婴儿用品,茶几上还架了个安全座椅。
他顿住脚步:“说实话,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别闹了。”顾扬笑着搂住他,“杜哥在今天正式当爸爸了,是一对龙凤胎,我打算去医院看他。”
“恭喜他。”陆江寒把人抱起来,在沙发上找了一圈也没地方坐,只好又放回地毯上,“你这干爹也太尽职尽责了一点,怎么连尿不湿都要买。”
“不是买的,寰东做活动,母婴产品购物满3000送尿不湿。”顾扬批评,“你身为总裁,居然不知道。”
“我不用知道,这种事归杨毅。”陆江寒推卸责任,“听佳兴的周总说,贝嘉日化最近势头不错,又拉到了新投资,数额还不小。”
“所以杜哥最近是双喜临门。”顾扬说,“他那老东家一年到头在裁员,幸亏跑得早,否则还不知道得多闹心。”
“你也是双喜临门。”陆江寒勾勾他的鼻子,“Nightingale在那家海外电商的销售业绩一路猛涨,凌云已经在考虑做实体店了。”
“嗯。”顾扬问,“还有一个‘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