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么？”叶泽开口问到。

“跟我说说我妈和那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夏晨轩直言到。

不过他对叶父的称呼却引起了叶泽的不满，使得叶泽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说什么？”夏晨轩有些诧异。

“当然是重新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那个人’是称呼谁呀？他是你什么人？”叶泽埋怨地看着夏晨轩说到。

对此夏晨轩并不以为意，忍不住催到：“行了，别纠结这个问题了行不行，赶紧往下说。”

叶泽觉得有些头疼，在这个问题上他算是拿夏晨轩没辙了，在纠结下去他又怕像下午那样同夏晨轩发生争吵，可是夏晨轩总是用“那个人”称呼自己的父亲，他听着都觉得难受，万一给别人听到了岂不是还会很尴尬？

叶泽有些语重心长地劝夏晨轩道：“晨轩，你说你怎么想的，这又没让你喊别人，喊你自己的亲生父亲你怎么都不乐意。你现在名义上的父母可是你的亲爹亲妈，我都能改口，你为什么就不能？”

叶泽不知道该怎么劝夏晨轩，他们家现在看着虽然像是个重组家庭，但对于夏晨轩来说却不是这样。这要是一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男人他不愿意改口喊爸就算了，关键是现在这位可是他如假包换的亲爸，他要是一直这样的话就太令老爷子伤心了。

“你到底说不说？”夏晨轩反问了叶泽一句，“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再告诉你到底会不会改口。”

叶泽有些质疑地望着夏晨轩，似乎是想判断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想继续纠结了，只好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当年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太清楚，只是前几天回来听他们俩说起一些过去的事，加上之前爸也偶尔提过，所以我觉得大致应该是我想的这样。”

夏晨轩听了叶泽的叙述后依旧想从他这里知道事情的原委。“我听着呢，你就说吧，当年他跟我妈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叶泽点点头，他并没有一个人讲下去，而是问夏晨轩道：“你之前是不是觉得妈之所以一个人照顾你长大，是因为爸不想管你们，他欺骗了妈的感情，也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夏晨轩“嗯”了一声，在他眼里，他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婚内出轨，欺骗了他母亲的感情后还不愿意负责。这种人换到现在应该就是大家口中所谓的渣男本人了。

不过叶泽却出乎意料地否定了他的想法，“你误会了，爸从来没有想过不管你们，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你们。”

“什么意思？”夏晨轩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虽然他是在发问，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根本不相信这一点一样。

“爸和妈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俩又是怎么走到一起产生爱情的我不清楚，具体过程是什么只有他们俩知道。我只知道爸认识妈应该是在二十几年前，妈来这边留学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然后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慢慢从相知到相爱。”

夏晨轩从叶泽口中听到“相知相爱”这个词后显得有些抵触，他并不认为那是什么正常的爱情，婚外情本身就是那个男人对这段感情不负责的表现。

叶泽没有在意夏晨轩的这些小动作，他觉得等自己说完之后，夏晨轩一定能理解父母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我承认爸一开始是骗了妈，他那时候已经结婚了，但是他却说自己单身。可能那个时候妈也比较单纯，所以她并没有怀疑爸的话，他们两个就是在那时候经历了这一生中最刻苦铭心的爱情时光。”

“你中文要是不好的话就别乱用词。”夏晨轩忍不住在一旁打断了叶泽的话，虽然他知道叶泽可能会因此生气，但是他实在听不下去叶泽用那些美好的词语去掩饰这段感情中充满的欺骗。

叶泽瞥了夏晨轩一眼，“我说让你自己去问妈，你非要听我说，我说了你又嫌我说的不好，要不我用英文给你讲？我中文不好你之前怎么不说？”

夏晨轩转过脸去没有说话，他也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不理智，但是他就是心里没忍住。

叶泽叹了口气，缓了缓刚才的情绪，继续对着夏晨轩道：“其余的我也不跟你叙述了，你大致知道他们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就行。但是有一点我不得不告诉你，妈当时确实很爱爸，她答应和爸在一起并不仅仅是因为爸对他好，更是因为他们能懂彼此，兴趣什么的都能合得来。所以你不要一直以为爸除了有点钱外别的什么都配不上妈，不要觉得他只会给女人花钱，就像别的老板大款一样因为走了点钱才想在外面找个更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们两个当时精神方面上对彼此的吸引远远大于物质和其他外在条件。我记得以前听爸提起过，他那个时候经常带着妈去看画展、听音乐会，妈学的是音乐，所以给爸讲了很多那方面的知识，爸喜欢一些雕塑油画的收藏，同样他那个时候也给妈讲了很多东西。爸曾经跟我说过一句心里话，他在认识妈以前从来不喜欢和人一起去画展，他喜欢一个人欣赏自己的，也不愿意跟人交流或者争辩什么关于艺术的见解。直到认识了妈以后他才觉得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去画展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他很愿意跟妈分享他的想法，每当妈听完后用那种赞同或者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幸福和满足的，那段时间是他这辈子关于爱情唯一的记忆。”

第三百九十章 原委

叶泽这边感慨着他父亲的感情经历，夏晨轩在那里听着并不为所动，丝毫没觉得有多感人至深。

在他眼里那个人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没安什么好心，明知道自己有妻有子还去找别的女人，这根本就是错的。那个人不仅欺骗了他母亲的感情，竟然还让他母亲怀了孕，害得自己母亲这二十多年来一个人背井离乡地自己照顾孩子。夏晨轩突然觉得，如果没有他的出生的话，他母亲说不定会再结一次婚，再去寻找一段感情归宿，也许就不会为了他辛苦这么多年。

“晨轩，你怎么了？”叶泽抬头时无意中看到夏晨轩脸上的表情不对，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在生气一样。

夏晨轩侧过头去看了叶泽一眼，盯着他道：“你跟我说句实话，难道你就不恨他吗？他那时候放着家里的孩子和妻子不管，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这种人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因为他是我爸，他也是你爸。”叶泽反驳了夏晨轩一句，然后又耐心地道：“也许一些事情一开始是错的，但还不至于到不了不被原谅的地步，你倒是听我把事情讲完呀，你来这里不是想继续跟我吵架的吧？”

夏晨轩听到后又赌气地将脸转了回去，不过他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继续坐在沙发上，看样子还是想听叶泽把话说完。

叶泽没有继续往下讲那个故事，而是问了夏晨轩一个问题，“晨轩，你知道我昨天下午去哪儿了吗？”

夏晨轩有些不肯配合地瞥了叶泽一眼，不耐烦地回到：“你去哪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去了一趟公墓，去哪儿给我妈送了束花，前几天是她的祭日。”

夏晨轩有些诧异地看了叶泽一眼，他有些纳闷儿叶泽为什么要说这个，而且还是用这种很平淡的情绪，就好像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正常人谁在提到自己母亲的去世时能是这种淡定的情绪。

“你说这个干嘛？来向我说明你对此一点都不伤心吗？那可是你妈！”夏晨轩有些不能理解，叶泽一直劝他接受那个人，口口声声说那可是他亲爸，可是他自己又是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生母的，尤其还是一个已经去世的人。

叶泽微微叹了口气，他似乎觉得更累了，“怎么说呢，按说她是我妈，是把我生出来的人，我再怎么也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她，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我从心里还是对她有怨恨的。她作为一个妻子合不合格我没资格去评判，但是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从来没有把这个家放在心里，甚至没关心过我这个儿子。从小虽然我父母都健在，但是我却总觉得自己是在一个单亲家庭里。我记得那时候我很少见我妈，她虽然跟我爸在法律上是夫妻关系，但是私下里一直都各过各的，爸在外面是有了别的女人，可我妈又何尝不是呢？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这个家她最夸张的时候可以半年不回来一次。”

“等等，”夏晨轩打断了叶泽的话，他记得今天晚上叶泽因为要开车明明没有喝酒，但为什么说着说着又开始让人听不懂了，他们俩的谈话似乎扯的有点远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到底要说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听不懂了，这……有关系吗？”

“有点晕了吗？那好吧，我们不说这个了，不跟你细讲我小时候家里的事了，我其实就是想跟你说明，这个家其实从来都没有完整过，我爸和我妈的婚姻一开始就只有法律上的名分，两个丝毫没有产生过什么感情。”

夏晨轩听了叶泽的话后越来越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感情为什么要结婚呢？没有感情他们为什么还要生下叶泽？夏晨轩觉得这一切似乎都解释不通，听起来也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但是等他看一眼叶泽的表情后，他觉得这不像是骗人的话。看着叶泽落寞的样子，夏晨轩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叶泽苦笑了下，“理解不了吗？其实小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母跟别人的不一样，但是现在我差不多明白了，这种为了家族企业的利益才在一起的婚姻就是这么不可思议，但却也很现实。有时候不知道还说他们是傻还是怎么，明明一个个的在生意场上都恨不得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但是却能在感情上做出这种可以说是称得上愚蠢的举动。其实这种行为在很久以前一直都有，就像是中国所说的封建时期，那种贵族世家之间所谓的联姻。没想到到了现在人的思想开放了，但到底还是躲不开那种利益链所带来的枷锁。”叶泽这段话说的都有点不像他的风格了，但也许是这种想法压抑在他心中很久了，他忍不住一口气全抒发了出来。

“我说这些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爸这辈子心里从来都只有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妈。即使后来妈因为生气，一声招呼不打地离开澳洲后，他也从没有忘过这段感情，也没有再去接受过其他的女人。”

“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妈一气之下走了，感觉这事跟我妈做的不合适一样。”夏晨轩嫌弃了叶泽一句，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叶泽竟然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了，“确实是这样，当初爸找了个时间跟妈坦白后，妈就一直很伤心也很生他的气，也不想见爸。后来爸去找妈谈了几次，可妈很多天都躲躲闪闪地不愿意给爸答复，爸也不愿意把人逼得太紧，正好那时候公司遇到了点事情，等爸把事情忙完再去找妈的时候，人已经找不到了。”

“他要是真想找的话会找不到？”夏晨轩并不觉得这算是个理由，就算他母亲一气之下离开了那个令她伤心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有理由不负责了吗？

“找了，爸怎么没找。当时妈可能也是太伤心了，为了躲开爸，她连学位证都不要了，直接从这边退学回了国。后来爸去中国找过一次，他找到了妈的家乡，甚至都联系上了妈在那里的亲人，可一切还是没能挽回。妈托人转告爸，说她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让爸别再来打扰她，她也再不想看见爸。之后爸很伤心，但尽管这样他也没有再纠缠，他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妈，既然妈不肯再给他机会，也不肯再接受他的道歉，那他就只好带着那份歉意和后悔离开，他觉得或许妈离开他之后会更幸福更稳定。你也知道，当时爸的那种情况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他没有办法离婚然后赶快给妈一个正式的名分。而且……”叶泽说着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道：“那时候爸并不知道妈已经怀孕了，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找到妈的，他绝对不会选择去逃避这份责任。他本以为妈会在伤心过后去选择开始新的生活，不再继续跟他纠缠浪费时间，他万万没想到妈会选择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这么些年。他后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真得特别自责，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的。”

夏晨轩听完叶泽的话后也沉默了，过了很久后，他冷笑了一声，觉得这好像里的情节，这件事究竟是谁错了。

叶泽伸出手覆盖住了夏晨轩的手掌，然后安慰他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很令人难以置信，但确确实实是这么回事，就是这种种的误会让两个人错过了二十多年。这件事的大概就是这样，我也是前几天听他们在那里感慨过去的时候了解到的，他们俩没有回避我，而是把这件事讲给了我听。其实从小到大，我也算是这段感情的见证人吧。”

“哼，”叶泽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夏晨轩就毫不掩饰地冷哼了一声。

叶泽笑了笑没同他计较，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其实这中间还发生了很多事，你要是想知道他们当时具体是怎么想的，大可以自己去问，他们不会瞒着你的。也许当你了解了他们的想法后，你会改变自己对这件事原有的观点，可能也会愿意试着接受这个家。你想想，如果爸当时真的把事情做得很恶劣的话，妈不会想原谅他的。”

夏晨轩依旧没有说话，更不想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现在心里也乱得很，这个家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他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