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佑:“呵呵。”
阿萱姐妹心里就有数了,颜家三房是真不招家里人待见。结合唐仪泄漏出来的那么一些消息,姐妹俩便都安心住在原来的地方,不去考虑自己异姓反与颜神佑为邻,这样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了。
到了楚氏那里,三姐妹已经去写功课了。楚氏待阿萱姐妹分外亲切,绝口不提齐王之事,只问她们想不想家,住不住得惯一类。人难过的时候,最不希望别人提及自己的伤心事,楚氏这样,让阿萱对这位传说中很厉害的太夫人心生亲切之感。阿蓉话也不多,只静静听着阿萱与楚氏说话。
虽是姐妹,身份却又有不同,阿蓉是六郎的未婚妻,年纪比六郎还要略大那么一点儿,愈发要显得沉稳。
楚氏自然不会忽略她,暗中留心,倒也赞一句蔡氏教得好!至于唐仪……楚氏选择性地无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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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璞的帖子,是在当天下午递到姜家去的。彼时姜家正在拟宴请的名单,既然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准备请一请客人的了。首先是还楚氏一席,其次是与姜云的同僚们打好关系。而山家,还需要一个契机,正如楚氏剧本上写的那样,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蒋氏与姜伍、周氏商议再三,将第二次宴席的名单里添上了山璞的名字。
没想到山璞很有眼色,以“感谢姜云长久以来的照”为由,先递了贴子来,要登门拜访。要不要带妹子来,这让他有些犹豫了。照说两处心照不宣,连姜家的簪子都收了,应该带来的。然而一想到这两个小东西是先看对了眼,后揭穿,现在自家还没出孝,山璞就觉得一阵的难堪。
最终决定,还是,先不要带了。
岂料姜云却又传信过来,让他带着阿婉过去。山璞接到口信,气得不轻,捏着拳头就去找姜云算账去了。姜云却另有一番说法:“请都是请一家的,外面宴官客,里面宴堂客。旁人家都到,就她不到,像什么呢?再者,她要不到,问起来……要怎么说呢?”
山璞到底没有答应,不但没答应,又将阿婉一通好说。
正所谓好事多磨,阿婉忍了。
忍也是有好处的,她没去,一切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她的责任了。总是在姜家的席面上,面对殷氏十分想推销自己女儿的目光,蒋氏与周氏坚定地接了丁娘子关于“归义侯的妹妹是个能干的姑娘,且性情也很好”的话。表示想见一见阿婉。
丁娘子也会说话:“她呀,如今在家里呢,小姑娘家怕躲羞呢。”
这话说得,鬼都不信,丁娘子近墨者黑,愣是将这话说出口了。
蒋氏笑道:“那就更要见上一见了。”
周氏笑道:“是极是极。”又装模作样掐指算上一算,表示,这两天有点忙,还有几个街坊要请——比如郁家的叔侄几个。过了这一阵子,请丁娘子做个中人,请阿婉过来玩耍,且邀丁小娘子作陪。盖因姜家一回,没有小娘子跟过来,头回见面,还是请个作陪的(其实是见证人)比较妥贴。
蒋氏看了看殷小娘子,笑道:“如今一见,便是熟了,也一起来玩耍。我上了年纪啦,越发喜欢看小娘子们热热闹闹的,听着她们的笑声,心里都畅快呢。”
周氏一拍掌笑道:“既如此,我便广邀一席,正好年前了,大家都开心开心。”
丁娘子等都说好,蒋氏道:“这一席还不曾罢,你又想着下一次了。”
周氏笑道:“是阿家惯纵得我。”
蒋氏点头道:“那是,怪我。”
姜氏与颜神佑并阿萱姐妹等并不曾到场,州府的人多,一过去,将主人家席面占了一大半,反而不像样子。姜家又不是破落户,需要亲戚去撑场面。相反,只要有一个“姜”字,旁人就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
周氏十分伶俐,最终将这日子订在了年前几日,恰是山家兄妹出完孝的时候。
山家兄妹这些礼仪,还是跟山下学的。年前出了孝,颜肃之又送了他好些个布置新年的物什,将归义侯府给装扮了起来。
昂州少雪,周氏总觉得这过年少了那么一点白颜色,有些不大适应。好在要见未来儿媳妇,倒把其他的事情给冲淡了很多。
事情进行的,就像楚氏排演过的剧本一样,反正是蒋氏一见之下,觉得阿婉很好。于是当场唤过姜伍来,姜伍全力配合老娘演戏。又拜托丁娘子做男方媒人,丁娘子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翻起历书来,总要择个吉日去提亲。翻来翻去,发现年前就这么两天了,不大合适,便放到了年后。正月不做媒,日子就定在了二月里。围观群众表示,你们这么闹腾,不用二月,今天下午,人家山家就知道啦。
至于这桩婚事是否可行,在昂州这个地方,中二病当刺史、结巴搞串连、萝莉领大军,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姜家原本还担心本地会有反弹,事到临头才发现,人民群众情绪十分稳定。真是白担心了。
美中不足的是,蒋氏想看外孙女儿,可外孙女儿今天没来。更让人郁闷的事,这场大戏才落幕,那边州府派人来请姜伍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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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照例是忙,昂州与京城的通讯又断了。
接到情报,颜神佑哪里还能再去吃酒席?赶紧找她爹汇报去了。
颜肃之也傻了:“不是吧?乱贼我都揍死了呀!扬州是怎么搞的?这么乱七八糟的?!怎么着也能通畅个一年半载的吧?这半年都还没到呢吧?!这是要干什么?”就算压不住这星火燎原的形势,颜肃之一套乱锤下去,阻断了义军的势头,扬州刺史只要别再用力欺压,总是能支持得下去的。
颜神佑道:“您自己看吧。”
这大概是舆部传回来最长、最八卦的一条情报了。
儿女都是债!
扬州刺史在颜肃之眼里虽然平庸,倒也不蠢。
可他儿子就不行了。这就是个坑爹的货!他爹本来镇守扬州,把家眷搬取过来。等义军四起的时候,他为了表示自己态度的坚定,坚决不把家眷送到京里。这里面的原因或许像他说的那样,又或者有着像昂州一样的猫腻。
总之,一家子都留下来了。
然而眼下情势越来越不好,一己之力眼瞅着镇不住扬州了,想把人送出去就晚了。幸亏有了个颜肃之帮他打通了交通线,蒋刺史松了一口气。什么趁乱据守的心思都歇了,就想赶紧趁着东风把老婆孩子送到京里去。蹭五王入京的一碗饭吃,还是可以的。他自己,好歹能窝在城里等到五王入京。
万万没想到呀,他那个大儿子蠢到没边儿了。一路逃难呢,亲,他半路借宿民居的时候……瞅上人家闺女了,想勾搭人家。
这也是常有的事儿,什么贵公子路过某处,看上某家女儿了。如果这公子是世家出身,女孩子的父母多半也是会答应的。未必是做妻,或者说,肯定当不了大老婆。可就是算是做妾,只要是做世家的妾,那也是不错的。
女孩子家小有余财,将闺女养得不错。如今这世道,普通人家的闺女辛苦劳作,很少有样子能看的。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自然是有人心仪的。几乎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被人截了胡,你说生气不生气?
女孩子父亲原本是提出要求的:乱世,你得能保得住我闺女。
有志气的小伙子,能被个小富之家看上,倒是有几分本事、有一点人脉,还能搞来钱的。
这边正在招募着“地主武装”呢,那边老婆被更大的地主抢了。
MD!老子不干了。
然而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发现略小。便忍一时之气,在女孩子的父亲来道歉、陈述不得己的时候,赔的礼他都收了,用来募兵。
等到人有了、枪有了、钱有了,反他娘的!
前后也不过这两月的功夫,他就发展壮大到了万余户,占领了一座县城。
蒋刺史傻眼了。
有这样的儿子,那是真?坑爹啊!
颜肃之看完这一大篇的八卦,自己也惊呆了。哪怕在他的中二时期,也没办过这等蠢事。亲,你逃亡呢好吗?敢不敢专心一点呀?!现在好了,连老子这边的通讯都断了!
颜神佑道:“我已经在想办法了,看能不能绕过扬州,从荆州走,绕一圈,到京城。”
颜肃之道:“方圆千里,再绕一圈儿,等消息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怎么办呀?”
颜肃之冷笑道:“等!”
“啥?”
“朝廷目今且抽不出手来,否则也断不至于有那么一道诏书了。这原本是我等的机会,我本还担心扬州阻我前程,不想他……嘿嘿。扬州撑不了多久。”
说白了,他想去拣个现成的,并且,一点也不想为人作嫁。
颜神佑皱眉道:“不能接到消息,我总是有些不甘心。将来的事,哪一样用不到舆情?”颜神佑一直笃信,有好的情报,才能花最少的力气取得最大的胜利。在委员长的接线生里安插了人手,我兔就赢了!
颜肃之道:“那就放手去做,不过眼下这境况,你也不要太执着了。”
颜神佑默,这年代别说网络了,连个电台都没有,难题不在如何取得情报,竟然在于如何将消息传过来。颜神佑摸摸鼻子:“我去试一试。”
颜肃之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