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她道谢,然后,一手捧着山茶花,一手提着裙摆,缓慢而坚定的走上了扶梯。
她走的如此自然,如此坚定,就像是,她即将进入的不是一间小旅店的二楼,而是某种圣殿。
公爵小姐直到玛格丽特的身影即将看不见的时候才突然发怒,她想要走过去,质问玛格丽特是什么意思,她要挖苦她,让这个交际花明白,贵族和低贱者的身份差距在哪里。但这一切,在她还未付诸行动的时候都被阻止了。
范维尔男爵走至他未婚妻的长姐面前,神色淡淡地说道:“我想,您的母亲是不会愿意听到您今日的行径的。”
就是这句话,令罗莎·奥德耶瑟缩了一下。
她知道母亲平日里宠爱她们,但同时,她又极为严厉。
不得体和丢失尊严在她看来不亚于失去一条胳膊一样。罗莎·奥德耶不想去触这个霉头,所以她咬了咬嘴唇,最后不甘不愿的离开了,小卡拉克斯伯爵也急忙追了上去。
范维尔男爵收回视线,他转过身,冲阿尔芒说:“我会赔偿一切损失。”
他这句话令金发的年轻人愤怒的涨红了脸。
“赔偿?”他提高了嗓音,好像心里突然有了一群牦牛发生了暴动,似乎冲撞着。
“你们的做法,折辱了一个人的尊严,钱能偿还这一切?”
阿尔芒为玛格丽特感到愤怒,他素来同情一些人,在后来,他爱着,并且像朋友一样敬爱着玛格丽特,而今天,他猛然意识到了一种不平等,而这种不平等却一直压在玛格丽特身上,以至于她连本能的反击都不能去做。
“她是奥德耶公爵家的长女。”范维尔男爵说,声音平静。
一句话,一个名字,一个身份,就能抹杀掉一个耳光带来的耻辱,阿尔芒无法接受,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盖斯东拉住了他。
“您现在愤怒,质问一切,不过是在给她增添麻烦。”男爵说,“她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压抑她的情绪,若您主动再挑起战火,只是在毁灭她。”
男人说完最后一个单词,薄唇就抿了起来,范维尔男爵敛眉沉静了一会儿,他为自己的多事而自省,然后,他理了理下摆,告辞了,只留下一些还沉静在震惊中的人。
“他是对的。”黑发的年轻人低声说,他的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后者的肌肉有些微的抽动,在他说完那句话后,无力的垮了下来。
朱莉用手绢擦着眼泪,娜宁咬着嘴唇小声的抽泣,而艾利克,他猛地抬起头,想要朝着楼上跑去,却被盖斯东喊住。
“让她一个人先呆着!”
男孩儿停顿了一下身子,他没有回头,只说了一个字。
“不。”
☆、第59章 |1.1
艾利克跑得很快,好像心都要跳了出来,他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狠狠地跌了一跤,他皱着眉,嘶了一声,然后重新起来,手里依旧拿着手帕包着的冰块。
他跑到玛格丽特夫人的房门前,转动着门把手,庆幸的是,门把手没有关上。
他开了门,走进去。
房间内,黑发的女子正在冲泡着红茶,她往日里愉快的表情没有了,她看上去如此专注,就好像,她不是在冲泡热茶,而是在将她被击碎的灵魂一点一点的拼的完整。
艾利克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站在玛格丽特旁边,当她坐着的时候,现在,他比她要高出不少。
男孩儿抬起手,让隔着绸缎手绢的冰块轻轻贴敷在玛格丽特红肿的脸上。
女人拧了下眉毛,然后抬起手,按住了手绢。
艾利克依言放开自己的手,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往前站了小半步,他轻轻地拥着玛格丽特,无声地给予她安慰。
“大人的安慰您不能接受,那孩子的呢?”
玛格丽特的睫毛颤了颤,她微微抬高脸颊,无声地默许了这一切。
灯光下,女子的白嫩的脸颊,在其中的一边不正常的红肿着,她那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铺开着,上面有点湿润。
夜色很长,落地时钟当当当的敲了很多下,屋内的灯光显得静谧又温暖。
乡间的别墅里面,在二楼的阳台上,摆放着白色的镂空桌椅,英俊的男人点燃了一支雪茄,明明灭灭的红光在夜色中有些惹眼。
范维尔男爵微微眯起眼睛,他盯着空气中的某一个点,勾勒着白天的画面。
那头乌发,那双眼睛,那,红肿而刺眼的面颊。
烟圈在空气中慢慢消散,夜还很长……
第二天早上,玛格丽特他们暂时告别了萨宾娜舅母,后者拧着眉毛说玛格丽特完全不用担心。
“那种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的小姐完全没什么可怕!”萨宾娜舅母喷了喷气,她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有气势,以至于很少有人会怀疑,若当天那位公爵小姐在这里颐气指使的时候,萨宾娜舅母不会揪住她的头发。
“不,不是这个原因,我不怕她。”玛格丽特说,她脸上的红肿依旧还未完全消散,但已经不像昨日那样恐怖了。
玛格丽特抱了抱萨宾娜舅母,她低声说:“我只是认为我该重返自己的战场了。”
萨宾娜舅母听了,原本还有些生气的面容此刻又柔软了下来,她轻轻地拍打着马格里个的背,柔声说:“那就去吧,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