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您的体贴,夫人。”
公爵夫人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玛格丽特的感激。
贵族和贫民之间的差距也许是靠财富来决定的,但贵族和J女之间,或许只一个眼神就决定了一切。
“玛格丽特夫人,虽然我的小女儿没办法出来见您,不过我可以让人把玛琳娜的画像拿过来,我想就凭您的手艺,我完全可以期待生日时我的女儿穿上一件漂亮的礼服对吧?”
众人听到公爵夫人所说的,几乎都存了看笑话的心思,他们认为,连真人都没有见过的裁缝怎么可能是好裁缝呢?就单说头发,谁能在不亲手触碰过它们的时候就完美的把羽毛和缎带装点在头发上面呢?
就在众人以为玛格丽特会白了脸色的时候,后者却挺直了身体,然后优雅的接受了这个挑战。
“我可以期待的,是吧,玛格丽特夫人?”奥德耶公爵夫人抬眼看着玛格丽特,声音里有一丝挑衅般的确认。
“是的,夫人,您甚至可以告诉您可爱的小女儿,玛琳娜小姐,我会让她在生日时大放光彩的。”玛格丽特微笑着说道。
公爵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响才优雅地开口,让仆人将玛琳娜的油画拿过来。
没多久,一副半人高的画像就展现在玛格丽特的面前。
那画上面是一个有些过于纤瘦的女孩儿,但肌肤瓷白两颊如玫瑰一般娇艳,她遗传了母亲的沙金色头发还有高高的颧骨,但那双眼睛比起奥德耶公爵夫人的细长,显得圆润一些,透露着少女的狡黠和可爱。
那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姑娘,但玛格丽特不排除画师为了讨好公爵夫人和公爵小姐,所以特意为她不够健康的肌肤染上了一些红润的颜色。
画像,从来都不能完美的呈现出衣服该有的轮廓。玛格丽特完全明白这一点,但,她别无选择。
茶宴结束了,玛格丽特在娜宁的陪同下,准备回去。
“夫人,您在发热。”娜宁咬了咬嘴唇,从刚才起她就一直贴身站在玛格利特夫人的身边,所以能够明显的看到她脸上不太正常的潮红,还有微微颤抖的身体。
“啊,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玛格丽特笑了一下小声地说着,娜宁搀扶着她上去。
玛格丽特的病没有完全大好,后来又起了风,等马车行至半路的时候,她已经歪着倒在了娜宁的肩膀上。
“夫人——”
从马车里传来了娜宁的喊声,没多久就变成不知所措的哭泣。马车夫停了下来,就在马车夫准备询问怎么了的时候,前方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天鹅绒做的车帘被掀开,与此同时,那探头出来的男人已经皱起了眉头。
☆、第章
马车夫瞧见了对方,赶紧爬了下来行礼仪,同时又担忧地望了一眼马车里的夫人。
“日安,男爵。”
“出什么事儿了?”范维尔男爵一手拨着帘子一边问道。
马车夫刚张了张嘴想说他也不知道,车帘就被掀开了,一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小姑娘跌跌撞撞的下了马车。
“夫人倒下了!”娜宁哭着说道,也不知道是对马车夫还是范维尔男爵说。
男人下了马车,手杖和礼帽遗落在车间。玛格丽特家的小女仆掀开帘子,果然,马车里的女子已经昏了过去。
娜宁人小,力气不大,尽管玛格丽特是个瘦削苗条的女人,但个子挺高,分量也不轻。
没人愿意同一个生病的交际花扯上关系,男人们爱慕她们漂亮的脸蛋,热衷于和她们调情,但玩物终究是玩物。一旦她们不再能够为他们解闷儿,男人们就成了这世界上最冷漠的生物,比石头还让人心寒。
但,眼前的男人却似乎有所不同,至少在娜宁看来,范维尔男爵在这一刻是如此的可靠。
“坐上来。”男爵说道,声音沉稳,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到。娜宁抽了一下鼻子,然后爬上了马车。
“到蓬巴杜医生那儿去。”
“男爵,蓬巴杜医生……”马车夫有些为难的说道。倒不是马车夫不知道这全城医术最好的医生是谁,只是,蓬巴杜医生最厌恶玛格丽特夫人这种女子了,怕是就算去了,人也不会愿意的。
“我与蓬巴杜医生有些交情,所以,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快点!”男爵的声音里到最后蕴含了一丝严厉。
“是!”马车夫应了一声,然后不再多话,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向着蓬巴杜医生的住处赶去。
马车的些许颠簸中,玛格丽特略微清醒了一些,她的眼前先是有些朦胧,她原以为自己正靠在娜宁的身上,但比之女性更为坚硬些的胸膛又让她惊了一下。
“是您啊……”玛格丽特费力的说着,她现在知道自己是靠在谁的怀里了——范维尔男爵。
玛格丽特想要起来,但男人已经略微用力按住了她。本就没什么力气的玛格丽特只能挣扎了两下。
“夫人,您正烧着呢!”娜宁抽泣地说道,劝阻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深呼吸了一口气,扯了个笑脸:“我倒是糊涂了,按理说我该先跟您道谢的。”
“我想您不用这么急于撇清关系,一点举手之劳并不代表我想从您这儿得到什么。”男人低声说着,玛格丽特的脸有些涨红。
“哦,我很抱歉。”玛格丽特说着,并没有多少诚意。她虽然依旧靠着对方,并且因为难受而闭着眼睛,但身体却一直维持着向外的姿势,从身体语言来说,她并不接受这种懦弱无力的样子。
范维尔收回视线,他的心里对这个女人有了新的估量。
当马车夫停下了马车,并且喊着说蓬巴杜医生的家到了后,玛格丽特被人抱下了马车。
她虽是不想这样,但也明白这种做法是最好的。玛格丽特在心里说服自己,不再向先前一样多说什么,但嘴唇却因为紧抿而有些发白。
范维尔男爵瞥了一眼怀里的人,然后不再多看。
“噢!男爵,今儿怎么过来了?”当仆从去通知后,玛格丽特看到一个约五十岁的男人从旋转楼梯那儿下来,个子中等,体型微胖,虽然年岁已大,但一把络腮胡看上去却依旧健康透着光泽。
“让您瞧个人,蓬巴杜医生。”范维尔男爵将玛格丽特放在大厅的软沙发上,然后说道。
玛格丽特注意到那位蓬巴杜医生在瞧见自己后已经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脸上已没有了刚才那因为见着范维尔男爵而带着的浓厚的笑意。
“我想您该明白我并不是任何人都愿意诊治的吧。”蓬巴杜医生慢吞吞地说道,与其说是傲慢不如说是不屑。
“求您,医生,我家夫人病得很严重了!”娜宁睁着一双大眼睛恳求道。
“这能怪谁呢?难道怪上帝?上帝让人心境平和融入生活,而不是玩弄生活。”蓬巴杜医生冷淡的说着。
玛格丽特嘲讽的笑了一下,若是往日,她倒是不怎么在乎,毕竟比这更难听的她都听过。但是现在,不管是身体上的虚弱,还是紧绷的精神,以及公爵夫人那明显为难的做法,玛格丽特歪在软沙发上,让自己好过一些,完了后她抬眼看着对方:
“我原以为在医生的眼睛中是不存在差别待遇的,就像人们常说的,医务人员就算是凝视少女的裸体也是坦荡的。”
玛格丽特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一个瓷盘扔在了蓬巴杜医生脸上一般。
“噢,当然,但您需要我告诉您为何您年纪轻轻却会如此病弱吗?”老医生因为生气,那漂亮的络腮胡都像是要竖起来了一般。
“您只是看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表象就断定了一个人的品格,难道这是对的吗?”玛格丽特看着对方,眼神坚韧。
“就像是您看到一个貌丑的人,却推断是因为他作恶多端一样。”年轻的女子喘了口气,然后无力的靠着沙发椅背,喃喃道:“这不公平,先生……”
偌大的大厅显得静悄悄的,没人再说话,那位老医生更是震惊。
“蓬巴杜医生。”范维尔男爵开口,眼底带着一丝笑意:“我想,您可以开始诊治了。”
玛格丽特偏头瞧着男人,后者也低头望着她,那种惯常的带着叽笑或傲慢的表情头一次柔和了下来。
“您病了,现在,让医生来为您诊断吧。”
男人坐在了玛格丽特的身边,礼服笔挺,侧脸带着傲慢,但当他偏头略微降低自己头颅的高度时,那双眼睛分明是也有着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