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那儿你必然去不得,出家门倒是可以满足你。”贾母琢磨了下,决定将她最近琢磨的事儿付诸实践。
几番调教宝玉总是失败,贾母觉得最终问题就在宝玉的“性儿”上。他天性如此,遇事就难改过。解决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的鬼性子连根拔起。
宝玉不懂贾母话里的意思,意欲再问,可没胆子问出口了。
贾母笑了,打发宝玉道:“过两日便是你薛姨妈的寿诞,你准备准备。”
宝玉正意志消沉,忽听此言,惊讶地咧嘴笑,露出半截断掉的板牙,滑稽至极。“老祖宗,您说的是真的?孙子可以去薛姨妈那儿?”
贾母微笑着点头,道可以。
宝玉兴奋之极,险些跳起来。他没想到自己今日没怎么受罚不说,还能得机会出门去凑热闹。他好些日子不见薛姨妈、宝钗,还有袭人!后两者,他想念的紧,正想去见呢。
宝玉欢喜极了,辞别贾母,回去就准备寿礼。他费足了精神,就打算当日在姊妹们跟前出风头。
方嬷嬷不解老太太对宝二爷突然来的“宽恕”,却也不好多问什么。她凑上前问贾母还有什么吩咐。
贾母垂目,想了想,道:“宫里请来那位教养嬷嬷,邱嬷嬷,多给些打赏,送她回去吧。”
方嬷嬷应下,心想这回老太太真是说话算话,打算对宝玉“松懈”下来了。
宝玉准备了一幅寓意极好地诗画,裱好了做寿礼。宝玉叹息无人欣赏好坏,便想到了迎春等姊妹,拿着画去见她们。
探春一见是他,忙把他往外推:“趁着二姐姐没来,你快去吧,别叫她瞧见了,凭白多哭一回。”
宝玉慌忙道:“我就是来赔罪的,那日确是我的过错,我真不是有意的。”
迎春突然出现,看见宝玉就落泪哭了。她住的屋子与探春只有一墙之隔,宝玉的话她都听见了。“亏得你‘无意’这样,你若‘有意’,我还活不活了!”
宝玉慌忙赔罪。
迎春不理她,转头哭。
探春哄不好她,转头催宝玉快走。宝玉无法了,只得嘱咐探春好生哄迎春,他下次再来。
迎春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谁稀罕你来,你不来便有我的罪受呢,若来,我还怎么活。”
宝玉闻言,胸口顿时顶了一块大石,闷闷的难受说不出,眼含着泪可怜兮兮的去了。
探春哄了哄迎春,劝她看开些。
迎春深吸口气,骂道:“这也就是我,平日老实由他欺负我。若换做林妹妹,早把他骂的脱了一层皮!”
“好了,”探春还想说“就当他是无心之失”,转即把这话咽进肚子里了。毕竟女子的闺名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说这样的话反倒显得比较“风凉”了。总归这次是宝玉的错,他活该!
惜春冷眼看着他们刚才吵架闹腾,不吭一声。至最后,她方冷言一句:“老太太就这么饶过他了?”
迎春瘪嘴,有几分不甘心。探春有些不信,却不知怎么解释,无奈地摇了摇头。
惜春心里难受,低头跟姊妹们告辞,回屋躲到被窝里去。不多时,珍珠来送点心,最后一个到惜春这里。惜春盯着点心不吭声,心里却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觉得自己总是“最后一个”。
“姑娘换身衣服,随我来。”珍珠笑道。
“去哪儿?”惜春从被窝里露出整个小脑袋。
“老太太叫您过去呢。”
惜春点头,从被窝里钻出来,预备换衣,“珍珠姐姐先带姐姐们去就好,我马上来。”
珍珠笑了:“老太太只请四姑娘一人去呢。”
惜春微微张嘴,有些惊讶。忙穿好衣服,忐忑的随珍珠去见贾母。
贾母正抱着盼春哄弄,见惜春到了,笑着招呼她到身边来坐。巧姐儿也在,梳着双螺髻,低头正玩弄着鲁班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