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月之期已经过去一半,彻底攻略芈君辽还是没有头绪。
她是可以就这么等到一个月,但年末的评定肯定又不够好看。
思前想后,聂枣偷偷找杜青要了一份芈君辽详细的生平,和魏离那个被自己姑姑带歪爱情观的不同,芈君辽是嫡长子即位,前楚王仁厚,前王后温柔,他长到如今都是顺风顺水,而幼年接触的最多的女子,正是宋氏。
这份生平的结局怎么看都应当是芈君辽和宋氏恩爱甚笃,白头到老的设定。
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直到白清清的出现。
七年前,白清清出现的时候。
到底发生了什么?
***
半月后。
宋大人没撑过急病,缠绵病榻多日,终是撒手人寰。
宋大人一倒,朝中上下宋家子弟及党羽均受牵连,一时宋家权势大不如前。
没人指望王后殿下,谁都知道放眼天下,简直没有比楚国的宋氏更不受宠的王后了。
宋氏在自己的宫殿里安静等待。
小王子吵吵嚷嚷的在殿里奔跑,孩子只有三岁,不过是刚懵懂的时候,季雨莲被打入冷宫后,他嚷了几天要母妃,但也仅此而已……尚不具备记忆能力的他很快忘了这件事,毕竟他依然有吃有喝有人陪着玩。
宋氏不是没想过害死芈旺诚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但到底下不了手。
她害怕。
这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她害怕倘若自己造了无辜杀孽,报应会报到她阴间孩子的身上。
更重要的是,这孩子的眉眼,像极了小时候的芈君辽。
想到芈君辽,宋氏心底的恨意就开始蠢蠢欲动。
这恨意并不纯粹,宋氏也不想自欺欺人,她现在唯一想的是,杀了芈君辽,结束这一切。
可废后的旨意迟迟不到,她有些等不及了。
毒药,无色无味的毒药。
匕首,锋利无匹的匕首。
都是她进宫前,族人留给她防身的,但她一直迟迟不敢用,她不怕杀人,怕得是诛连。母亲几年前已经故去,父亲终于也故去了。现在的宋氏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没有了挡路的季氏,她的仇人只有一个,芈君辽。
夜深人静。
宋氏将毒药涂上了匕首,她做得很慢,原谅她并不擅长这个。
她已经问过内务总管,今天芈君辽不在清心殿,而是宿在自己的寝殿。
到芈君辽寝宫的路很长,但无论哪一条宋氏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端了一碗参鸡汤走去。
毕竟还顶着王后的名字,一路过去无人拦她,直到芈君辽的寝宫外。
“王上已经睡了,王后还是请回吧。”守卫冷冰冰地说。
灯明明还亮着。
宋氏强迫自己镇静:“本宫……本宫只是想送碗参汤,送完就走。”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五十两银子塞了过去。
不知是银子的效用还是实在看她可怜,两个守卫砸了一下嘴,让开道:“送完就出来。”
芈君辽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桌案上还有未批改完的奏章。
宋氏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经年之后,她已苍老不堪,芈君辽却仍旧风华正茂,温润的眉眼,俊挺的鼻梁,丰润而有些孩子气的唇。
芈君辽睡得很熟,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宋氏从怀中取出包裹好的匕首,寒光贴近芈君辽,却迟迟无法下刀。
“砰。”
睡梦中,芈君辽翻了个身,砚台被打翻。
宋氏猝不及防,刀刃在芈君辽的手背上划过一道血痕。
芈君辽醒了。
***
“你……是要杀了孤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宋氏根本没指望活着离开,她站直身,挺直了脊背:“是。”
芈君辽捂着尚在流血的手背,突然大笑:“……好,好,好,好得很,连你都想杀了孤。”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宋氏尖声,将前半生的温婉贤淑尽皆抛却,“芈君辽!你对不起我,更对不起我失去的两个孩子!如果杀了你能让我的孩子活过来,我必定早就将你千刀万剐!”
“你的孩子又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宋氏几乎要泣出血来,“若不是你宠着白清清和季雨莲,他们又怎么会有机会残害我的孩儿,若不是你一日父亲的职责都没有尽到,他们又怎么会……”
芈君辽沉默了。
宋氏咄咄逼问:“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啊,我的孩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侍卫呢?”芈君辽皱起了眉,“怎么还没来?”
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他们暂时不会来了。”
推门而入的,是聂枣。
“你……”芈君辽愣了一下。
聂枣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宋氏面前,道:“抱歉,来迟了。”她顿了顿,“我要查的证据还没能拿到,不过我想就我的猜测距真相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真相?”宋氏不明。
“是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王后找来……”
聂枣转头看向芈君辽,目光锐利如剑,刺得芈君辽竟一时噤了声。
“这个芈君辽,是个冒牌货,七年前他便已经被掉了包,就在与白清清相遇时。”
“冒牌货?”宋氏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