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若碎玉冰冷的声线。
聂枣吓了一跳,将簿子藏进怀里,回身跪地。
“令主。”
逆着门外稀薄的月华,高瘦的男子立在那里,清冷的光将男子的轮廓勾勒的格外诡秘。
令主道:“把东西给我。”
“属下不明白令主指的是什么东西。”
“你特地来拿的东西。”
聂枣没有动。
令主低头看着她。
聂枣仍旧没有动。
“为什么?”
令主问,声音放缓犹如厮磨的弓弦,并没有加深多少的语气,却让聂枣额头上冒出冷汗,强烈的惧怕感涌了上来。
尽管拼命告诉自己现在已经完成试炼离开那个地方,腿还是不自觉的打着颤。
“属下错了。”
聂枣迅速从怀中掏出簿子,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递给令主。
令主没有接,只是问:“为什么不愿意给我?”
聂枣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让我猜猜,是蒙无疆让你想起柴峥言了?那个到死都要护着你的男人?所以你想帮他保守秘密?”
聂枣干笑,脑筋飞转:“令主您说什么呢,蒙无疆他分明无心无肝,害得蒙青氏几乎发了疯,我怎么可能心疼这种男人。只是这簿子到手我还没来得及看,好奇里面内容所以才想瞒下片刻。”
“你觉得这次委托任务的人是谁?”
聂枣垂首,深吸口气问:“是……蒙无疆吗?”
“错了。”
聂枣猛地抬头。
令主道:“破例告诉你,是小蒙王。”
聂枣一愣,随即道:“是蒙无疆暗地找人授意的吗?”
“聪明。”
这个男人至死也在为蒙青氏着想,若是小蒙王做的,他多少会对蒙青氏心怀愧意。
令主笑了笑:“你起来罢。”
聂枣用仍然双手高举的姿势站起,谁知惊叫一声膝盖一软,整个身体偏斜向另一方,手中的簿子也脱出飞起,好巧不巧正落在那烛火边,烛火倒塌,火舌瞬间将簿子吞没。
聂枣大惊,忙想去抢,却已迟了一步。
聂枣旋即跪在地上,再度请罪。
头顶传来的是令主的叹息声,似遗憾似惋惜。
“若不是心肠太软,你本可以做得更好。”
聂枣抿了抿唇:“我只对死人心软。”
☆、第十一章
十一章
说蒙无疆自私是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在做决定,做他认为最好的选择,而不曾考虑对方是否期望如此。
感情若是一旦一方留有隐瞒,也就不再纯粹。
聂枣买了消息,蒙青氏虽对外称病颐养,但实则抱着蒙无疆的尸体发了疯。
这真的是蒙无疆你想要的结局么?
聂枣不知道,但她把蒙无疆留给她的簿子托人送进了宫中,是的,那日她烧掉的只是随便塞进怀中的簿子,蒙无疆的那本她偷藏下来了。
不过,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问令主要过报酬,聂枣驾马车载着仍旧昏睡的柴峥言便准备朝齐国而去。她可没忘记令主说的话,莫神医说说不定有别的能让他复苏的方法。
但好死不死白芍的下个任务对象便在齐国,硬是要挤着跟她一道去。
“你要去齐国为什么不直接从魏国出发?”
白芍好整以暇的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我自然是跟来看热闹的,蒙国的任务你若是再出纰漏,恐怕连排位都要往下掉呢。”
聂枣简直要烦死了:“不劳你操心。”
“嘛,话说回来这次蒙国倒是惨了,申候亡故太后疯癫,小蒙王不过才十多岁,根本斗不过那帮老油条,蒙国国政只怕是要混乱上一段时间,魏国这次倒捡了一个便宜blabla……”
白芍是个美人,但也是个话唠,尤其喜欢缠着聂枣。
理由聂枣问过,白芍美人大咧咧朝她犯了一个白眼,毫无羞愧反省的回答“当然是因为你不理我啦”。
一个人扯了半天,白芍话锋一转转到了马车上。
“……里面那个人你还真打算这么一直养着他,不管他当年如何,现在也不过是躺着不能动的废物一个,养着有个什么用……”白芍掀开帘子朝里看,“就算这张脸不错吧,但是凭你的手段,什么样的天人弄不到手,何必……”
马车停了下来。
“……诶诶诶,你这是什么眼神?”
聂枣转头看她,眼神冰冷。
“你再说一次废物试试。”一字一顿。
“哎呦,还真的生气了。”白芍掩唇笑:“好嘛好嘛,我不说了……对了,我可听说你为他熬过了教罚馆八十一道刑罚,真的假的呀?”
聂枣懒得理她,只是光听这个名字就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啊,还有,听说他为了护你在万人围剿中撑了数十个时辰,这个又是真是假?难得同你单独相处,告诉我告诉我嘛……”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闭嘴!
“哼……什么嘛,你们这些帝国出身的女子还真是高贵冷艳呢。”
帝国?
聂枣咬牙挤出几个字:“我不是帝国出身。”
“诶!?你终于理我了!?”白芍提起兴致,“怎么可能,虽然我倒是不知道你原名叫什么,但那几个帝国出身的女子对你的态度都很微妙,嘛,虽然经过之前的几次叛乱,帝国实力不如最鼎盛时强大,但也总比什么魏国齐国的强,你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嘛!”她佯作抹泪状,“这样让我这种小国出身的女子怎么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