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靖自知识人不明,既羞又怒,却又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待怜姨娘的孩子生下来,只比他的嫡长子小了一个月。不过经了这件事后,狄靖倒是长了教训,一看见哪个女子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便想抽她。
怜姨娘自生下儿子后,狄靖就没来找过她,她后来也使了些手段,倒惹得狄靖大怒,有一次差点儿就要将她赶出府去,她才老实下来,只守着儿子过日子。
此时听周荣家的说夫人给她儿子定了侯府嫡女,便拉着周荣家的不住的问,当时她倒没显出什么来,等周荣家的一走,她便将狄慎文找了来,撇了撇嘴,道:“我就说夫人不会给文哥儿你定桩好亲事,什么侯府嫡女,只不过说出去好听罢了,竟是个填房生的,你看夫人会不会给她自己儿子找个填房生的!况且才十一岁,这不是明摆着要拖着哥儿么,至少还要等个两三年才能成亲!哥儿到时候不都十八-九了,说不定那时候夫人连孙子都有了呢!”
狄慎文满不在乎的道:“娶谁还不是一样!姨娘先把桃红赏了儿子才是要紧事呢!”
怜姨娘啐了他一口道:“夫人指来伺候你的四个丫头都被你收了房了,我身边儿又只剩下桃红一个,你也不肯放过!小心被侯爷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
狄慎文摊着半个身子在椅子里,道:“反正他也看不上我,就是我少收几个通房,他不也一样还是看不上我?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姨娘不是想比夫人先得孙子么?把桃红给了我,我这就让她生个孙子给你!”
怜姨娘虽还绷着脸,心里却高兴起来,“你若是先生了儿子,岂不就是咱们侯府的长孙了!不过,须得瞒着夫人才行。”
狄慎文立刻涎着脸道:“都听姨娘的。”
☆、卫长谨
赵氏见平安侯府一直没什么动静,初时还很高兴,后来倒觉得有些不对味儿。按理说平安侯府知道自己用三姑娘换了二姑娘,即便为着脸面不闹起来,也少不得来说道一番,她连说辞都准备好了,却迟迟没派上用场。
直到平安侯府送了定礼来,赵氏才觉得不对。
这次送定礼,周荣家的也跟了来,赵氏自然是笑脸相迎,周荣家的笑道:“奴婢也斗胆说上一句,以后和侯夫人这就真真儿的是一家人了!以后还少不了请侯夫人看照呢!”
她是平安侯府的管事媳妇,用得上赵氏看照什么?赵氏也知道她是客气,便含笑道:“倒底是我们家的女儿嫁到贵府上去,还得求着周家姐姐多指点才是。”
周荣家的就道:“奴婢当不起。奴婢虽未见过三姑娘,但看侯夫人就知道,三姑娘定是个十分聪慧的,我们府上的二公子虽是庶出,却是个出息的,将来说不定还能靠着自己为三姑娘挣副凤冠霞帔穿呢!”
赵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笑吟吟的模样,过了半晌,才突然道:“你说谁?”
周荣家的面不改色,笑了笑,道:“不是府上的三姑娘么?”
赵氏急了,“你刚说是贵府的几公子?”
周荣家的疑道:“自然是二公子,侯夫人没看庚帖吗?上面写着清楚呢!”
赵氏这才陡然惊觉,自己被平安侯府算计了!不由得勃然大怒,“明明是平安侯府的大公子,如今怎地竟变成了二公子?我倒要狄夫人给我个说法!”
周荣家的来之前就得了段氏的嘱咐了,也装作惊讶的模样,奇道:“先前我们夫人也说定的是府上的二姑娘,也不知怎地竟就变成三姑娘了?”
这事本就是赵氏蒙骗人在先,她原本想着已经换了庚帖,又都是侯府嫡女,就是平安侯府发现了,至多也不过是关起门来闹上一场,庚帖也换了,定也下了,平安侯府还能与荣安侯府撕破脸退亲不成?即便是平安侯府硬要将庚帖退回来,她也不过是厚着脸皮说一句弄错了也就是了。没承想,段氏倒是心狠手辣,竟将自己的亲女儿骗去嫁与一个庶子!赵氏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怒道:“我们由二姑娘换成了三姑娘,可都是侯府嫡女,你们却将嫡子换成了庶子,这如何一样?”
周荣家的依然笑着道:“对案上公堂自然是一样的。我们夫人这样做也是怕闹出来,倒坏了三姑娘的名声不是?”且还是你们先换的人,若真要按律定罪,还得可你们先来呢!她在心中暗笑,夫人倒是好计策,反正这件事对于平安侯府来说又不吃亏,毕竟府里的庶子娶了侯府嫡女,不管怎样对平安侯府的助力是肯定有的。唯一让夫人觉得火大的是,她挑了半天的儿媳妇难娶来了,不过这对大公子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对外也只是说平安侯府的二公子定了亲,夫人再费回心思给大公子挑个媳妇就是了。
谢晋当天晚上知道了此事,大发了一通脾气,赵氏哭着说要将亲事退了,谢晋怒道:“且不说退了亲事,芳姐儿以后难再找好人家,单说若是平安侯府不同意退亲,将此事宣扬出来,咱们侯府的脸还往哪搁!”
赵氏伏在炕桌上大哭。
谢晋冷眼瞧着她,实在想不出她为何会如此愚蠢,使出这种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偏还觉得自己手段十分高明!又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掀了帘子就走了。
谢琳琅也是当晚得知的此事,毕竟平安侯府前来送定礼,是掩不住的。谢琳琅对此事倒是颇为好奇,她从未想过庚帖上竟也能做文章!
青杏倒是听说过几件类似的乡下文儿,“以前跑马胡同就出过这样一桩事,还上了大堂。张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好赌爱酒,二儿子倒是勤恳上进,张老伯便为二儿子定了裁缝铺郁家女儿,也换了庚帖,下了定,谁知成亲时来迎亲的竟是老大!郁家自然是不同意,当时就闹了起来,张老伯便得意洋洋的拿出庚帖来,写的还真是老大的生辰八字。”
谢琳琅问:“郁家也是没打开庚帖来看吗?”
青杏道:“郁家自然是看了的,只不过半夜的时候,张老汉雇了个偷儿给盗了出来,又将老大的庚帖放了回去!此事后来查出来,张老伯还被下了大狱的!”
谢琳琅听得乍舌,青杏倒看了她好几眼。
谢琳琅便笑道:“你又有什么话想说了?摆出这副样子来,想必不是什么好话儿!”
青杏就嘀咕道:“明摆着是夫人搅了姑娘的好事,姑娘竟还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