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被下了药,份量极重,虽说没有生命危险,能身体危险颇大,往后半年内得好好养着。”胡大夫站出来说话,叹着气。“真是造孽啊,我眼下也没有解药,还得回家慢慢配制,多耽搁会,小灰就多份危险。”
曲阳不客气的踢了脚王家大孙子。“药是不是你们下的?想抓了小灰小黑去换钱?上回没得逞,这回倒是知道换更厉害的手段。是不是见我上回没动静,胆子就大了起来?小灰和小黑上回没咬你们,让你们胆肥了是不是?”
“前阵我忙着地里的事,懒得搭理你们三个,想着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小灰和小黑也没什么损失,这事就搁着了。前前后后还没一个月呢,真是不长记性啊。”曲阳感叹着,朝着王家大孙走近了些,右脚踩到了他的胳膊上。“别叫,我嫌吵。既然不来点狠的,你们就不长记性,我就让你们印象深刻点,省得好了伤痕忘了疼,又跑来招惹我家的小灰小黑。”
“疼啊——”王家大孙子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叫得无比惨烈。
王家的人再怎么畏惧着曲阳,听着他的叫声,也忍不住站了起来。不敢冲着曲阳发火,就朝着阮家的人,对着阮文丰。“你们别欺人太甚!虽说三个孩子确实做得不对,可你们家的狗咬人也不对,把人咬着这样,难道一条狗还比人金贵不成?”
“在我眼里。我家的狗确实你们家的人要金贵,随便拎个有见识的过来看看就知道,我家的小灰和小黑,这三个人加起来都没其中一个值钱。说起来,这三个也有点眼光,明知道我凶名在外,还跑来招惹我的狗。”曲阳觉得差不多,就松开了脚。
他一派悠闲的看着张李王三家人。“你们自己管教不好儿子孙子,我来替你们管教一二,往后要干坏事长点心眼,明知道惹不得的就别招惹,这回是看在同村的面子上,再有下回,都说事不过三,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他说完话,走过去直接把昏迷的小灰抱了起来,对着小黑道。“走,回家去。往后带你们进深山多练练,还是不够厉害啊,被人给盯上了吧。”
深山老林,可不光有大猫还有狼群熊瞎子等大型的野兽呢。众人听着这话,齐刷刷的打了个哆嗦。
阮初秀跟上丈夫,一手挽站他的胳膊,细细的说着话。“小灰没事罢?晚上给它们多煮点肉,还有小黑不仅要洗澡还得漱口,脏兮兮的。”
胡大夫拎着医箱也跟着离开,阮家人紧紧随后,接着众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只留下了张李王三家,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小辈,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谁让对方太凶悍,光看着那双眼睛,就知道是沾过血的,谁敢去惹?都惜命着呢。
不敢惹曲阳,也不敢对着阮家人发火,满肚子的情绪怎么办?只得朝着三个小辈撒,骂骂咧咧的,见他们伤得这么重,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惹谁不好偏偏去谁那尊煞神,平时吊儿郎当也就罢了,要干坏事都不知道把脑子带上,这回的苦头,只怕一辈子都要记牢了。
回到家后,等着胡大夫进了院子,曲阳直接将大门砰的给关紧。这是扇铜制的大门,曲阳故意用着劲甩门,沉重的闷响很是震荡,后面的村民听了个清楚,心也跟着紧了下,头皮发麻,胳膊上冒着层层鸡皮疙瘩,脚下抹了油似的,一个比一个跑的快,缩着脖子迅速回了家。
“小灰应该会没事罢?”阮刘氏小声的问着。“这些人也太丧尽天良了些。”想着,回头得把胖墩看牢些,要是胖墩被逮着卖掉,乖孙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
都没人说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是阮文善回了句。“有胡大夫在,应该会没事。”
“那几个小崽子就是欠揍。”阮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眼睛都泛着红呢,是气出来的,刚刚一直是他在跟张李王三家扯着,这会嗓子都有些哑。
阮程氏也是捋了袖子上阵掐,掐得面红耳赤,嘴里全是唾沫,干渴的紧,这会抿着嘴,一句话都不想说。男人掐架还好点,女人完全比得就是嗓子,夫妻俩一边一个,还真亏了有他俩在,阮家其余人都不擅长撕架。
阮永氏感激着他们,想着还好有阮家其余人在,要是真等着他们从镇里回来,光靠阮文丰父子三个,不知道得被欺负成什么样。“都去家里坐坐罢,歇会儿,喝口水,晚饭就在这边吃,都别费劲张罗了。”
曲家宅子里。
别看胡大夫说的严重,实则啊,也是有故意的成份的在,回家后,他配了点药,都不用喂着小灰吃,直接搁在它的鼻子前,放上小会儿,小灰就打着喷嚏睁开眼睛,才睁开眼睛呢,就连滚打爬的躲完了些,有些畏惧的盯着胡大夫的手,一脸的凶狠,像是随时要扑过去撕咬似的。
“胡爷爷这是什么?威力真猛。”阮初秀边抚着小灰的脑袋边好奇的问,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新月,又对着小灰嘀咕着。“干什么呢,胡爷爷这是在帮你,没有他手里的药,你还醒不过来,快收起你的凶狠样。”
小灰仰着脑袋懵懵懂懂的看着她,黑亮亮的眼睛,像孩童般,清澈澄净。阮初秀被它看着,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眼泪突然的就落了下来。
胡大夫收起手里的药,安慰着说。“别哭,你怀着孩子呢,快莫哭了,小灰没事,我在外面说的是假话,它刚醒来反应会有点慢,缓个一两天的就没什么事,依旧生龙活虎的。”
曲阳将小黑里外都洗了个干净,让它站在院子里晒太阳,进屋见媳妇在哭,将她揽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眼睛,吮了她的眼泪,咸咸的,他心口跟着有点疼,闷闷的。“哭什么。”三个字,说的格外低沉。
“就是。没忍住。”阮初秀吸了吸鼻子,抱着大夫的腰。“小灰刚刚仰头看着我,眼神儿干净的像个小孩子,我也不知怎的,突然的就想哭。幸好小黑没有着道,要是小黑也着了道……”
“不会的。”曲阳打断了她的话,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你莫哭。”拿手捂着她的眼睛,像是要阻止她流泪。“我会好好训着小灰小黑,让它们变得更强大更厉害,它们会一直陪着我们,到老至死。”
阮初秀忽得又笑了起来,胡乱的抹着眼泪,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你亲亲我的眼睛。”
曲阳依言,略略颔首,温柔的亲了亲媳妇的眼睛,她的眼皮,眼角,睫毛,细细的亲吻着,认真又专注。
胡大夫都没好意思咳出声来,不声不响的退出了屋子,顺便把小灰也带了出去,让它陪着小黑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今天好帅,格外的英俊迷人。”阮初秀挽着丈夫的脖子,笑嘻嘻的说着,亲了亲他的嘴巴,满脸的骄傲。
曲阳没说话,眼眸含笑的望着她,温柔的仿佛可以将人溺死在里头。
☆、第51章
胡大夫等着夫妻俩不再腻腻歪歪,便重新踏进了屋里,回忆了下张李王三家孩子身上的伤势,往药箱里补了点药。“我去看看那三家的孩子。”倘若真落下什么病根,事情就有点麻烦,毕竟一个村的,也得留些余地。
“胡爷爷让他们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曲阳漠然的说了句。
胡大夫想了下,点了点头。
阮家人都聚在隔壁的阮三房屋里说着话呢,俩家离的近,胡大夫打开大门从里走出来时,有点儿动静,阮文丰一直注意着,听到了动静,默默地站了起身,阮业成和阮业守见父亲出了屋,相互看了眼,立即跟了出去。
“胡大夫,小灰没事罢?”阮文丰没有着急进曲家宅子,就在外面拦着胡大夫问了问。
胡大夫乐呵呵的笑着,和和气气的道。“还行,你们可以进宅子去看看,就在院子里头呢。”
“喔。”阮文丰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没什么事。又讷讷的问。“胡大夫这是准备?”心里略有猜测。
“去看看张李王三家的孩子,别真的落下病根,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阮文丰听着连连点头。“劳烦胡大夫跑这趟,晚饭直接在家里吃罢,我会跟阿阳他们说,都在呢。”
闹了这么桩事,确实是三个孩子的错,若是这三人年纪轻轻真的落了病根,往后村里说起来,话就难听了。好不容易在村里有了点情分,这事要是不好好处理,这点子情分只怕得抹了个干净,就算是厚道人家,对曲家会有点躲闪。
人是人,狗是狗,狗看得在重要,在旁人眼里也仅仅只是只畜生罢了。
“行。等我忙完了就直接过去。”胡大夫应着,想了下,又说。“放心罢,这事我会把尾收好,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到底是个大夫,十里八村还有点名气,在他在中间帮着周旋,本来就是张李王三家不对,纵然曲阳做的有点过份,倒也可以原谅,待他好好的把这摊子收收,后面也不会有什么事。
“嗳。”阮文丰憨憨的笑着,等着胡大夫离开后,就进了曲家宅子。
过了影壁,便看到站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小灰和小黑,小灰是趴着的,好像在睡觉,小黑是站着的,特别的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阮业成和阮业守兄弟俩,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抚了下小黑的脑袋,就急切的蹲身看着趴在地上睡觉的小灰,它是真的在睡觉,好像睡的还不错,胸膛微微起伏着,兄弟俩没有动,就静静的看着它,也没有说话。
“爹。”阮初秀见着俩个弟弟,侧头瞧去,果然看到了父亲,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小灰身上,她笑着说。“胡爷爷解了它身上的药,缓个一两天小灰就没什么问题。”
阮文丰笑着看向闺女,见她双眼通红,又看了眼女婿,过了会,才开口。“晚饭别在家里张罗,去隔壁吃着,都在呢。”
“知道啦,爹刚碰着胡爷爷没?”阮初秀问。
曲阳拿了把椅子放在屋檐下。“爹,过来坐会。”看了眼蹲在小灰身边的俩个小舅子,没有说话,去了趟正院,拿了些蜜饯和茶水过来。“业成业守去洗把手,过来吃蜜饯喝水。”
“见着了,也说了这事。”阮文丰没有坐,回完话,又道。“都在隔壁呢,你们要是没事,也去隔壁坐坐。”刚刚女婿大门甩的砰砰响,家里人都有点担心。“我先过去跟他们支个声。”
阮业成犹豫了下,对着父亲说。“爹,一会我和姐姐夫他们一道过来。”
“我也一样。”阮业守也想再看看小灰。
阮文丰憨憨的笑着,也没多说什么,便出了曲家的宅子。
他还没踏进屋里呢,就见大哥问了声。“怎么样?”
原来,阮文丰父子三个起身出屋时,屋里人都注意到了,也不知隔壁宅子里是怎么个情况,其余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起身,坐着等消息。
“挺好的。小灰醒了回,药下的重了点,它有点反应不过来,得缓个一两三,这会又睡着了。”阮文丰说的细致。“我刚看见胡大夫,他拎着药箱说去趟张李王三家看看那三个孩子,省得落了病根,事儿就不太好看。”
“是这个理。”阮文善很赞同,拧了拧眉头。“这会啊,他们是畏着阿阳敢怒不敢言呢,要是那三个娃落了病根,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阮永氏有点儿紧张,又自我安慰着说。“胡大夫的医术是出了名的好,应该会把人治好罢?”
“小灰和小黑向来懂事,多机灵啊,被阿阳俩口子教的很好,这回小黑发了火,虽说咬了人,可我瞧着那伤口也不是怎么厉害,养上两三个月,出不了什么事,没伤着骨头呢。”阮刘氏注意过细节,心里有点底。
想到什么似的,她迟疑了下,到底把话说了出来。“阿阳脸上的伤,多深啊,不也一样治好了。还有初秀,天花那可是要人命病,不也一样挺过来了。胡大夫的医术了得呢。”
阮永氏仔细想着,也是啊,拧紧的眉头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