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听着这话,摇了摇头,然后让他扶着自己坐起来,“你既然要赏人,就不要如此小气。你的叔伯们加到一千二百户,兄弟们加到一千户吧。”
“这,”李治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就说,“也太多了吧。”
宗室人数众多,如今再这般赏赐,只怕跟着他们相近的几个县州赋税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不是每个人都赏,用得上的赏,”李世民看着李治这样子,知道他是初当家舍不得,便拍了拍他的手,“为人君者,要目光远大,不必锱铢必较,否则那跟个土财主有什么两样了。”
“是。”李治低头应道,心里头却叹了口气。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他当了家,便知道前年征高丽的窟窿还没补上,去年又给西域数百个部落的头领赏赐。如今还在应部落头人要求修建天可汗道,沿途要修建六十八驿,而皇帝本人又因为要养病,又重修翠微宫和玉华宫,一笔一笔,可都是往着兜里头掏钱啊。
“那我就按照这个意思去拟旨,以父亲的名字发出去。”李治无奈归无奈,可子不言父过,也只能默默的忍了。
“不必了,加封的事情,”李世民略微一想,便摇头吩咐道,“就按照你的名义去做吧。”
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久可活了,李治如今,也该收拢些人心了。
136示威
第二天李治一走,萧良娣听到他是从太子妃那边儿过来的,顿时笑逐颜开,整个人都欢乐了不少。
“去了她的屋里都留不住,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萧良娣对着亲近的心腹议论道,“我看八成是她那臭脾气又惹着了殿下,长此以往,要殿下不厌恶她才怪。”
“娘子说的是,她也就是比咱们早进来了一时半会儿而已,要论人品,要论长相,她哪里比得上良娣一个指头。”萧良娣左右的人知道她的心思,当下也是毫不大意的嘲笑王婵,“依我看这位子合该是娘子的才对。”
“瞧你说的那话,好像我是多想一样。”萧良娣白了一眼自己的侍女,不过片刻后自己也笑了,“哎,不是我自夸,这宫里头比我漂亮的,没我知情知趣,比我知情知趣的,那家世却又实在是提不起来。”
侍女知道她前者说的是王婵,后者说的是长孙颖,于是当下也附和道,“就是,长孙家说好听点那叫世家,可还不是蛮夷出身。想当年咱们萧家显贵的时候,长孙家怕还是在北边放牧呢。”
这丫鬟是萧良娣从娘家带来的,也是萧家人,所以说起这话来实在是有底气。萧家从西汉丞相萧何算起,历经八百多年,是世家中的超级世家,与着王卢相比都豪不弱气,何况于长孙氏这样的“新贵”?
别说长孙颖是庶女了,就算是嫡女,那也是“暴发户”,占着跟皇家是亲戚的缘故发迹罢了,实在是不值一提。
“就是。”侍女顺着萧良娣的意思往下夸,“所以依我来看,将来这皇后的位置,早晚是您的。”
“就你胡说!行了行了,替我挽发吧,这事情要让别人听到了,可又要笑话我了。”萧良娣嘴上骂着,可是心里头却极其享受丫鬟的恭维,当下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工作。
因着有这一出,所以等着武媚娘来拜见萧良娣的时候,萧良娣整个人比以往还要和蔼,跟着她说说笑笑之后,便问她打听可是知道昨晚太子妃跟太子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将着太子半夜气走了。
说来也可笑,萧良娣跟着王太子妃不合,但是却偏偏手伸不进去,想要打听那便的消息也是难上加难,竟然不如武媚娘一个小小的女官。
“这个不大清楚,是太子妃跟太子私下里说的,没人在跟前伺候,只听着太子殿下发怒时说了什么不慈不孝,枉为人母的话。”武媚娘微笑着坐在萧良娣面前回答道,她知道自己能坐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会做人,更是因为自己有用。
她身份低微,所以与着太监宫女交好也不会引起上面人的防备。她不隶属于任何一个阵营,所以就算是小宫女小太监们找她抱怨也不会对她有提防之心。综合这种种好处,她才能在后宫结起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探听着各种消息。
她接近萧良娣是无奈之举,这个女人又高傲又没脑子,出手却偏偏十分大方,虽然武媚娘并不十分贪财,可在这宫中做人情总是需要钱的,所以便不得不过来一趟。
“哦,原来是这个。”萧良娣听着这话,笑容更盛了,“原来是为了孩子们啊,难怪殿下内心焦虑,大娘子的确是有些疏忽儿郎们。”
萧良娣懂得王婵的心气儿,所以她做出那种事一点都不意外。反正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李治这句枉为人母却说得让她心花怒放。
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婵对于李治最大的意义,已经快消失了。
李治不喜欢王婵,却又让着王婵坐稳正妻的位子,就是因为她能当个好主母。但如今李治都觉得王婵不能做好主母,两人又没有情分,那把那位置上换个人,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如今能换上去的,也就是自己了。
因着武媚娘带来了这个消息,所以萧良娣很满意,等着她临走时赏赐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连着陪武媚娘过来的小宫女都喜滋滋的说道,“萧良娣好大方啊。”
“心情好,手头自然就松了。恐怕不止咱们,很快就有更多的人会感受到萧良娣的大方了。”武媚娘笑了笑,脸上却并无特别的喜意。
她进来过来,就是因为知道太子妃那里出现了问题,所以才过来捡漏,顺便看看萧良娣的反应了。
结果,萧良娣一如既往的令她失望,这个女人太得意了,得意到忘记,在着一墙之隔的东宫,还有一个即将分娩的女人呢。
世家女都是如此的高傲,总觉得有着傲人的家世,其它女人便没可能与她争,但却忘了有时候还是要靠女人本身的本钱来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