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教训的是。”孟氏这番话说话,刘绣意识到自己唐突的地方,不由得低下了头。
“你也是没经过这些事,所以冒失了些,但并无坏心,所以我才将你叫道此处来细说。”孟氏点点头,很满意刘绣受教的态度,“你平时总是劝着良娣小心孩子,这是好意,但是得多了,却有反效果。良娣这是第一胎,本来就有诸多不适应,自己已经十分紧张,若是平时再有人在她耳边不停絮叨,会让她更加恐慌,这对她此时也是极为不益的。”
“是。我,我也是吓着了。”刘绣自己也是姑娘,从来都没有经过这一节,又如何能体谅孕妇的心情。
“呵呵,不要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孟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在心里头却是叹息,太子如今处境,却比当年殿下艰难多了。
当年那位虽然只是秦王,但是声势却丝毫不次于太子,自己有事多年经营,所以身边人才极多。娘娘贵为王妃,手下堪用的宫女太监也是云集,哪里像是现在这对儿小两口,左支右绌的看着她都可怜。
同姓长孙,可长孙家对这个女儿,却真是太不上心了。
太子是她看着出生的,如今也不过半大孩子,有国事压在身上却还惦念着这个良娣,可见是将着她放在心尖儿上了。所以她此番过来,就是看在过世的皇后的份上,也要好好调理这些,努力护着那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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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姐姐,你看这里这样插可好?”
武媚娘正在发呆,忽然听着一声清脆的笑问,她回过神来,看着手中剪到一半的花枝,这才忙抬起头,冲着旁边的宫女点点头,“不错,只是这朵花配在这里稍显得喧宾夺主了,你试试这朵。”
“的确是好看多了。”小宫女按着她的说法换了支花插在花皿里,左顾右看了一番,然后由衷的赞叹道,“武姐姐,你眼光真好,难怪太妃那么喜欢你。”
“也是我运气好罢了。”武媚娘温和的笑笑,然后低着头去剪着自己手中的花枝,心里头想起刚才想到的事情。
真是不可思议,她竟然在这里不知不觉的过了近一年。
自从定州回来之后,就在她满心期待忐忑自己到底是被李治怎么样安排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到,就直接被一个老太监带着入了宫。等着她看着周围的环境觉得不大对劲儿时,才被老太监皮笑肉不笑的通知,陛下对她们几个人的工作很满意,于是决定送她们来太妃跟前侍奉。
武媚娘当时觉得天都塌了,不过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围人的折腾。
被送来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不服,那是必然的。都是花一样的姑娘,挣破头的凑到皇帝跟太子面前,不就是为了求一个出头的机会,有谁甘心来陪一个土都埋半截的老太婆?只是她看着含冤喊得最声大的两个被拉下去,从此就再没回来过之后,便聪明的一声都没吭。
她们这些人,死活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是圣人为了积德,不愿妄动杀戒,才将着她们送到此处来,若是自己不识好歹,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那老太监是如此训话的,她听在耳里,只觉得心里头苦得更吃黄连一样,但却都忍下来了。
太妃就太妃,她跟着往常一样侍奉。她们这些被皇帝赐来的人,自然会引起原本侍奉太妃那些宫女的不满。但是她向来会做人,不过几个月,便跟着她们混熟了,能一起称姐道妹。
可是,她偶尔看着天边的蓝天白云,心里头总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她还如此年轻,怎么甘心就这么蹉跎了一辈子?
125机会
只是宇文太妃这里形同冷宫,她不甘心也没办法。日子久了,身上的花粉香都变成了檀香。有时候她自己闻着那味儿都会吃惊,我怎么就这么过着了呢。
武媚娘是个善于总结的人,可是这次却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了哪儿。
明明在定州时,他最后也肯用自己,亲近自己,可是怎么到后面,却连个交代也没有,就把自己丢在了这里?
若是恼了她,也合该有些反应才对啊。
武媚娘在心里头琢磨着如今自己这处境还有什么可翻盘的机会,旁边的小宫女却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些闲话,“武姐姐,这花儿可真漂亮,要不是替长孙良娣祈福,我们还领不到这么漂亮的花儿呢。”
“什么?”武媚娘猛然听到长孙两个字时,忽然心里头一凛,险些都戳到手。
“长孙良娣怎么了?”武媚娘回过神来,整顿了下情绪,然后装作无意的问道。
她照顾李治的那个晚上,可是听着李治喊了无数次的“阿颖”,宫中虽然少有人知道这便是长孙良娣的闺名,但是却瞒不过她这个包打听。
“怀孕了啊。”小宫女喜滋滋的摆放着手中的花儿,没有注意到武媚娘一下子变得阴郁的眼神,“咱们宇文太妃听说太子在佛前点了灯,祈求长孙良娣母子平安,所以也让咱们插着几束花供在佛前。”
“哦,”武媚娘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将着花插入花囊,然后左端祥右端详,然后不经意的说道,“宇文太妃说让插花,我还没料到是这缘故。不过就是怀了次孕而已,上次萧良娣也不见宇文太妃有这么郑重。”
“那个时候不是太子不在,”小宫女笑嘻嘻的说道,“做这事儿就是给人看的,正主儿不在,抛媚眼儿给瞎子岂不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