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的人眼里我是太子,但有些人眼里我只是李治,所以我的运气总不算太坏。“李治仿佛想起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东西,脸上的笑容真心诚意的多了。他看着那桌没有动过的菜,对着刘问道吩咐着,“这桌菜就赏你了,你拿去跟你那个干弟弟分吃吧。”
刘问道也是个精明的,随着李治身边的事情越发的繁杂起来,他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用的。但是要弄着太机灵的人来,他又恐被人抢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便找了个傻乎乎的小太监,李治面前的那些活儿,有自己忙不过来的,便让他去做。
傻子人虽傻,但是办事却认真,尤其是李治跟他的话,都一丝不苟的去执行,既不用担心他收了人好处将着不该放的人放到李治跟前来,也不担心他被人收买将着李治这里私密的消息卖出去,实在是一举数得,所以日子久了,李治倒也挺喜欢那傻子,还夸过他“大智若愚”,给他起名叫小顺子。
“谢殿下。”刘问道听着李治把着没动过几筷子的菜赏给他们,便知道李治心里头的确是对着武才人不感冒的很,于是心里头也就把她归到了另外一个档,以后她若有事求来,不那么方便的事情他也就不会开口了。
李治把菜赏给他们,这可是飞来的一顿美食。毕竟是为着太子做的,武媚娘下了苦功夫,这些菜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刘问道喊着小顺子过来把菜搬了出去免得碍着李治的眼,不过一回头想起李治,又有些犯难,“殿下,那我们把东西吃了,你吃什么”
李治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好糊弄的人,可是心里头却记得清楚,他不喜欢东西那当真是碰也不碰,所以听着刘问道这话,当下思忖了片刻,然后却是忽然勾起嘴角一笑,目光却是莫名的温柔了许多,“良娣给了你那么厚一本册子,难道就没有一个是教你这种情况怎么做的”
刘问道这么多年,能混到李治身边,眼力劲儿自然是不差的了,李治这么一笑,虽然没有提姓,但他也知道他说的肯定是长孙良娣了。每次提起萧良娣时,殿下的表情就纠结成一块儿了,哪有这种轻松愉快的表情。
“有的有的。”李治一提醒,刘问道立马就想起来了,忙一叠声的应道。
投其所好,避其所恶,这是讨好人最简单的方式,可道理谁都懂得,又有哪位能做得到。李治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刘问道伺候他多年了,也很难说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所以长孙良娣竟然能整理出一册子李治的饮食起居喜好,这让刘问道不得不感慨,难怪她这么多年盛宠不衰,果然是有她的本事的。
这一方面是长孙颖细心,一方面也是李治不防着他,在她面前展示自己放松的一面,让她看到喜怒哀乐。要不然,换做他防备心甚强的武才人,怕是不管多少年都把不准他的脉的。
因为这点,长孙颖写的东西变格外重要了,刘问道生怕别人得去讨了李治的好,所以出发前下了狠功夫将着那本册子背了下来,然后一把火就将着册子烧了。
如今李治一提,刘问道立刻就想了起来,长孙颖有一章专门说了李治来不及吃饭时的应对方法,面饼粥汤一应俱全,他一来就准备着,只是李治虽然忙,也记得长孙颖的吩咐好好吃饭,所以都没用得上。如今被着武才人这么一搅合,当下就给他了个露脸的机会,刘问道当下就喜滋滋的说道,“殿下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吩咐让人送膳来。”
刘问道去了一会儿,就带着食盒进了屋,小火炉煨好的鸡汤,到着李治跟前才下面。银丝儿般的细面在着汤里头滚了后,按照长孙颖的法子提前弄好的卤鸡肉被撕成细细的丝,高汤浸过的时鲜蔬菜都冒着腾腾的热气,各种带来的酱菜五颜六色的放了好多盘,刘问道按着李治的喜好给他调了一晚,李治尝了口果然笑了,点点头称赞道,“果然有家里头的味道。”
刘问道得了夸奖,心里头松了口气,默默的想着这次可多谢长孙良娣了,以后有机会要好好报答她才是。
95思念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刘问道还真是个淳朴的人,他受了长孙颖的好处,便想着报答一下她。金银珠玉良娣自然是不缺的,他也拿不出来,于是能做的就是在着李治这里有意无意的提她几句。
毕竟再厚的恩情,搁的时间长了,也会变淡。所以他冷不丁的就帮长孙颖在李治这儿刷刷存在感:“今天这菜不错,跟良娣做的有几分相似”,“今天的水果真新鲜,我记得良娣最爱吃这个了”,“哎呦这里竟然有白瓷,虽然粗糙些,但是也颇为有趣,是不是长孙良娣也喜欢这个”……
这说话也得分人,若是换了别人,他老这么提李治也会心烦,但是这里偏偏李治心里头也惦念着长孙颖的,所以有人跟他说说,他也挺乐意的,于是闲暇时也常跟着刘问道讨论,“这东西不错,咱们给她送点?”,“咦,那个也不错,咱们给她送点?”“这东西做的糙的,要搁在咱们那里头,也就只有她喜欢了。算了,给她弄一套去吧,回去好好笑话笑话她。”
日子久了,刘问道自己也咂摸出李治话里头的一些代称。他说王婵时,一般说法是宫里头,提萧良娣时,一般说的是萧良娣那儿,而说到长孙颖时,却不自觉地总喜欢说家里头。
三个女人,不论身份,只凭着李治称呼她们时的话,便可以看清谁轻谁重了。
“你说,她这会儿在家里头做什么啊。”难得的下雨,李治推了公务,坐在窗前泡茶赏雨时,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刘问道先是一愣,然后却是飞快的回答道,“殿下想知道,写信回去问问呗?”
“问这个显得多没出息,”李治转了转茶杯,望着滴滴答答的小雨,略带别扭的在那里嘀咕着,“她若收到信,那又该笑我一刻都离不得他了。”
刘问道看着他这样子,在心里头倒想偷笑了,琢磨着果然是年轻人,分不得太久,当下眼珠子一转便给他出着点子,“殿下你别写信去问这个啊。你说说天,说说地的,说说刮风说说下雨,再讨论讨论国计民生,问问小殿下如何,最后捎带问一句良娣在做什么,这样她不就发现不到了?”
这倒是个法子,李治认真的想了下,然后兴致勃勃的起身,“好吧,那你磨墨吧,我想她那房子是新修的,也不知道稳当不稳当,若是长安也下雨了,屋子漏雨找不到人修怎么办。我得问问。”
“好。”刘问道见他找到了事,也就不再戳穿长安城绝对不会这个时候下雨以及房子刚修的时候他就特意要求注意防雨防霜防雪防大风一堆东西了……
反正,只要殿下乐意,不就是多浪费几张纸笔,让着送信的鹞子多累瘦半圈而已呗。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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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治惦念着长孙颖在做什么时,长孙颖也在屋里头想着他们在定州做什么。
“你说他们那儿这会儿冷不冷啊。”长孙颖坐在窗前缝着鞋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刘绣说话。
她的女红实在是不怎么样,原本都自暴自弃了,但谁知道后面又多了李忠那么个便宜儿子。小团子白乎乎的样子一下激起了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母爱,所以从有了李忠后边开始学做小衣服小鞋子的打扮孩子,终于了解后世那些朋友们没事儿干在朋友圈晒自家孩儿的心情了。
她起初还只能以造型取胜,时间久了,倒也慢慢的拿得出手了,于是便开始逐渐做一些有难度的活计。
最近李治不在,这日子实在是闲的发慌,一口气做了三双拖鞋后,她终于忍不住跟贴身的丫鬟们唠起李治的事情。
“都开春了,冷什么啊。”刘绣帮她理着丝线,反正也没外人在,她知道长孙颖不是计较那种细节的人,于是说话也很随便,“你要想殿下了,那就把他的信拿出来再读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