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回去之后,即刻就让人去查纥干承基是谁,很快就查了出来。跟太子沾边的胡人不多,又有名字在,查起来十分容易。李治很快就得知他是东宫的卫士,时常陪着太子出行游猎,除了是胡人外,并不算很特别。
太子好武,身边常有骁勇之士,纥干承基只是个小头目,类似于他的人有十几个,太子能不能记得他,都是个问题。
李治听着这个,却仍然不能放心,于是转派人去查纥干承基现在在做什么,结果一查就吃惊了,他竟然在半个月前因为齐王的事情被捕入狱,如今家中的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已经开始准备替他举办丧事了。
很显然变天的关键,就出现在纥干承基的身上。
“问道,你说这纥干承基,能搅出什么浪花?”李治始终想不通,便随口问自己身边的小宦官。
“这,奴婢不知。”小宦官名叫刘问道,姓是他自己的,名字却是李治给起的。既然能得李治赐名,显然是极其受重用的。他从小服侍李治长大的,很是机灵,算是李治的心腹,也常李治他自问自答,不过这会儿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被关在牢里,”李治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的说道,“牢里,是会受刑的吧?”
“是,”这个刘问道倒是知道,于是赶紧点头,“奴婢听人说过,大理寺里头就没有不会用刑的狱卒,不管什么人,只要到了他们那里,什么都吐得出来。”
“那要是真无话可说呢,”被刘问道这么一形容狱卒们的残忍,李治一下就有了答案,自言自语道,“如果一个人在绝境中,为了活下去,他会做什么事?”
“只怕什么事都会做的。”刘问道不知道李治在问什么,但也随着他的思路答了下去。见着李治不太明白,他笑了笑解释道,“殿下这种生下来便是人上人的人可能不大明白,但是对于小人这种草芥般的人来说,为了活下来,很多事情都可以做。就像奴婢,就是因为家里头活不下去了,才被父母送到宫里头净身。这对正常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但是对于奴婢来说,可以活下去,可以让父母活下去,这些耻辱都不算什么了。”
“嗯,”李治点点头,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应该是他。”
自己都能从刑部探到消息,李泰在着朝中经营数年,不可能不知道太子的卫士被牵连抓进去。在着其中,他当真不会做点手脚?
李治不信。
一个卫士能有多大的胆子?他要做的事情,是搅得这个国家风云变色,若没有别人在背后指点,他能想的出这一招求生?
若纥干承基有这份胆魄,那就不会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卫士了。
李治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的问题是,要不要将这个消息,立即通知太子?
61胶着
李治到最后,还是没有通知太子。
他到底没有大公无私到那个地步,他是假借依附太子来显示自己顾全兄弟之情的形象,却并不是真的依附太子到没有了自我。
这便是身份造成的差异,他始终不可能真的跟那些个臣子一样,附身为臣。
面对不安的良心,李治自我安慰,或许太子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虽然他理智上清楚,病到连上朝都无法进行的太子,恐怕在这件事上,成为最后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父亲这次能有多英明呢?李治深刻的怀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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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灰蒙蒙的天色中,一队甲胄齐全的士兵安静无声的在嘉福门左右巡逻,见着有一顶软轿抬来,检查过腰牌之后,迅速放行。
“诸公辛苦了。”长孙无忌进了门,下轿之后看着一帮面有菜色的同僚们,心中叹了口气,但是面上却还是那副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显得无比震惊。
“长孙相公来了。”房玄龄正在角落里的案几后坐着,见着长孙无忌来,挣扎的想要坐起来,但是却因为坐的太久了而有些乏力,所以一不小心又跌坐在那里,左右看着他这样,赶紧扶他起来,萧瑀、李勣等人也纷纷起身。
“诸公多礼了。”长孙无忌回过礼之后,然后询问案情的进展,“如今案子审的如何了?”
太子谋反是大案,谁都不敢等闲视之,所以不仅选了三名宰相出来审理,同时还命令大理寺、中书省、门下省以及六部相关人员,对此共同会审。
这种豪华的审讯阵容,也是开国以来最隆重的一次审案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将着案情审讯下去,最后三名宰相只能请皇帝再加人,这才连夜将着长孙无忌请了过来。
毕竟,就算是宰相,在摸不准皇帝的心意之下,也不敢对着皇家内部的事情轻易的下结论。谁知道皇帝究竟是想要太子死还是太子活。
这真是平白坐家里,祸事掉下来。长孙无忌在心里头是十分不乐意搀和进夺储这件事里面的。因为三个都是他的外甥,谁上谁下对他的利益影响都不大,所以他平素跟着太子以及魏王晋王谁都不亲,哪怕是李治娶了他的女儿,他也极少与李治打交道。
可谁知道他这么小心,竟然还会出现太子谋反这种大事,而这个时候,就是他再退缩,也必须做出选择。
太子、魏王、晋王,究竟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