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秋的声音越发尖锐。
“所以你还是觉得,这车既是我的也是你的,你用了也是应该的?那你看,这件事不是又绕回去了,你们若不拿那帖子,不用那马车,不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可你们拿走了帖子,挪用了马车,所以才会有之后的结果。可是……让你们拿走帖子赶走马车的人,到底是谁呢?”
是娘。
苏箬秋心里下意识的跟着答了一句。
所以说,是娘害了她们?
啊呸呸呸!娘才不会害她们呢!
苏箬秋心里呸了几声,对苏箬芸越发厌恶起来。
这个大姐果然狡诈,几句话就差点儿把她绕进去了!
“就是你在背后捣鬼,五姐才会跟我生分的!我才不听你胡言乱语!”
苏箬芸哦了一声,也不打算再和她多说,直接转头对小雅道:“送七小姐出去。”
小雅应诺,走上前毫不客气的直接就把苏箬秋拎了起来,一把丢到了院子外面,临了还不忘说了句“慢走不送”。
“成安侯府这些下人可真不顶事,一堆人站在门口,竟然就任由那小丫头跑进来了!”
小雅走回屋子,一边拍了拍手一边说道。
“是啊,”苏箬芸看了看门外的方向,“这么不顶事,那就全都换了吧。”
说完低下头去准备继续写信,写了没两笔却再次抬起头来:“那架马车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处理了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此时,侯府内院西侧的一座院子里,一名仆妇匆匆跑进了苏箬漓的屋子,将怡安院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五小姐,七小姐回头会不会再去啊?奴婢发现了要不要在半路拦住她,免得她触怒了大小姐?”
那仆妇有些忧心的说道。
苏箬漓摇头:“七妹性子拗,你拦不住她的。”
你拦住了她,大姐又怎么能知道我已与姨娘七妹不和,我又怎么表明自己的立场?
所以,让她去吧,只要她喜欢,那就让她去!反正她有姨娘撑腰!
…………………………
“被人订下了?”
赵焱瞪眼看着柜台后的伙计,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盯着那扳指好久了,前几日还派人来问过,那会儿你们还说没人订呢!”
汇满楼经常会提前公布一些货品的图样信息,图册上的东西都是十分稀罕的物件儿,喜欢的人可以提前登记出价,等东西送来之后价高者得之。
出价最高的人若是对东西不满意,也可以选择放弃,而后由出价第二的人得到此物,以此类推。
若是所有人都选择放弃,这件东西就会以汇满楼定出的底价摆在柜台上售卖。
当然,这种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赵焱运气好,看上的只是一个扳指,这扳指之所以能上图册,并不是它有多名贵,而完全是因为它的材质特殊,极其少见。
时人大多喜爱翠玉或牙骨类的扳指,这个扳指的材质却与精铁类似,只是比精铁更加坚硬而已,外表看上去如同银器一般。
扳指这种东西本就是拉弓射箭的人戴的比较多,能来汇满楼买东西的又大多是些权贵,这些人谁会喜欢戴着这样的扳指出门?万一让人误会自己穷的戴了个银扳指,那不是丢人吗?
故而这扳指一直无人问津,赵焱也就乐于省钱,只等它到货之后直接从柜上以底价买下来。
谁知好不容易把东西等来了,却被人半路截了胡?
柜台后的伙计咧着嘴笑眯眯的看着他:“前几日没人订,不代表这几日也没人订啊,赵二公子也是我们汇满楼的常客了,该知道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赵焱看着伙计的笑脸,有些郁闷的抽了抽嘴角:“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订下的?我想和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把这扳指让给我。”
伙计摇头:“赵二公子说笑了,且不说这客人没留名,就是留名了我们也不能告诉您啊,这是我们汇满楼的规矩。而且……对方出价不低,想来也是对这扳指势在必得。”
“不低是多少?”赵焱下意识的问了问。
伙计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万两。”
噗……
赵焱差点儿喷了伙计一脸。
底价二百两的扳指,直接出价一万两,疯了吧!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揣着的银票,撑着柜台艰难的吐出一句:“他赢了!”
说完一脸颓败的走了出去,不复来时的意气风发。
…………………………
翌日,弥山春猎,皇室宗亲齐聚一堂,受邀的名门望族勋贵世家也早早带着自家最出色的弟子们向弥山出发。
齐铮远远的看着成安侯府的车架走了过去,却并未找到最为宽敞的那架黑漆平头马车。
片刻之后,高诚从远处骑马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齐铮眸光微凝,下一刻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僻静的山路上,马蹄声从身后哒哒传来,他骑在马上状若随意的回过头去,便见到三个身影一路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前行而来。
这三人全都戴着帷帽,穿着女子服饰,为首的女子身形纤细,两手随意的挽着缰绳,帷帽上的白纱随着马匹的颠簸而随风摆荡。
齐铮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在几人走近之后张了张口:“好……”
“好”字刚说了一半,三人便从他身前一掠而过,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前奔去,独留他一人张着嘴停留在原地。
走了?
竟然……走了?
齐铮的嘴半晌没能合上,愣怔间前方的人勒停了马匹,回过身来看向他。
“齐世子?”
苏箬芸隔着帷帽浅笑:“好巧。”
“……好巧。”
齐铮将刚刚的话补完,轻点马腹跟了上去。
“你怎么骑马过来了?你的马车呢?”
似乎是怕对方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率先开口。
“烧了。”苏箬芸浅笑作答。
烧了?
齐铮瞪大眼,但见她只说了这两个字,没有下文,就知道她自有她自己的安排,便没有再多问。
他想起从平苑陆续传回的消息,握着缰绳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被弃于祖祠的世家嫡女,纵然身份说着好听,又有谁真的把这样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小丫头放在眼里?
幼时差点儿被人抓去当童养媳,年纪渐长后被乡绅盯上要强娶回去做妾,再后来更有年近五十的县令登堂入室意图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