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二老爷姚启顺这番话，姚锦绣想起陆瑾明告诉她的事情，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大太太谢氏则是气得狠狠地扯手中的手绢，好似那手绢便是二老爷姚启顺一般，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二太太曾氏却一脸得意，拿眼角瞟了一眼大太太谢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二太太曾氏的意思太明显不过了，大老爷姚启辉是鸿胪寺少卿，二老爷姚启顺是吏部员外郎，虽然都是从四品，但一个是清闲衙门的从四品，一个是实权衙门的从四品，两者的差别大了去了，更何况她很快就能娶到吏部赵侍郎家的嫡出小姐，又有陈阁老在后面支持，而且二老爷姚启顺已经得到了二皇子的信任，在吏部的位置也越来越稳固。再说她还有一个在宫里当贵人的女儿，皇上又宠爱她。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现在又分了家，她再也不用受大房的气了，不用受大房的压制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明眼可见的比大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以后这个姚家，还是要靠她的丈夫和儿子来光宗耀祖的呢！

“啊，啊。”老太太谢氏艰难地发出声音，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大老爷姚启辉先一步跨过去，一脸关切地道：“母亲，你怎么了？”

“二……顺……”老太太谢氏说不完整，还是伺候她最久的王妈妈听明白了，连忙跟大家解释道：“老太太是想叫二老爷。”

听到这话，老太太谢氏连忙眨了一下眼睛，肯定了王妈妈说的话就是她的意思。如此二老爷姚启顺只好走上前，低下头来问道：“母亲？”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老太太谢氏从哪儿积攒到了一股气力，几乎是耗尽了身体所有的力量，她挥舞起那只稍微能动的手，一巴掌扇在二老爷姚启顺的脸上，“啪”地一声脆响，惊得在场众人心中俱是一跳，更听到从老太太谢氏的喉咙里吼出一声，“滚——”

这是老太太谢氏自瘫痪后发出的最清楚最洪亮的声音了。

一个巴掌，一个“滚”字，足够显示出老太太谢氏对二老爷姚启顺的失望和厌恶，特别还是在大年初一祭祖这样的时候，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没有给二老爷姚启顺留半点儿颜面，如果老太太谢氏不是瘫痪了，很可能站起来就对二老爷姚启顺一顿臭骂再加一顿拐棍打，可见老太太谢氏是气得很了。

不过也只这么一下，老太太谢氏就耗尽了身体攒积的所有力量，一下子就瘫倒在软轿上，勉力挣扎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

“快，快，快去找大夫……”

“锦绣，快给你祖母看看！”

没想到祭祖到最后会闹成这样，老太太谢氏打了二老爷姚启顺，自己也耗损过多昏了过去。

姚锦绣上前去查看了一下老太太谢氏的情况，她的身子真的是亏损太多了，刚才那一下子几乎是拼劲了她所有的力量，姚锦绣对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十分惊讶，猜想她这可能是难得清醒一回，才会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教训二老爷姚启顺。

这么做也算出了口气，姚锦绣从袖袋里取了一颗药丸，塞进老太太谢氏的嘴里，暂时稳住她的病情，其他的事则要等大夫来了再说。

“祖母身子不好，还是先把祖母送回福安堂休息吧。”姚锦绣吩咐婆子把老太太谢氏抬回福安堂。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等到大房这边的人都走光了，二老爷姚启顺还站在祠堂门口没有动，二太太曾氏不咸不淡地道：“老爷想去看老太太就去福安堂，不想去看就回二院。”

虽然现在二太太曾氏和二老爷姚启顺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一致对外，但因为有上一回阮姨娘的事情在前，私底下二太太曾氏对二老爷姚启顺还是心存怨言，说话也是冷冷淡淡，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罢了。

二老爷姚启顺看了她一眼，一甩袖子大步往前面而去，“我去看老太太。”毕竟还是他的亲娘。

二太太曾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扯动嘴角嗤了一声。

第97章 12月17

福安堂里，大夫来看过老太太谢氏之后，给老太太谢氏开了药，丫鬟去熬了药，姚锦绣伺候老太太谢氏喝了药，等老太太谢氏睡了之后，她才离开福安堂。

要说她怎么不自己给老太太谢氏治病开药，姚锦绣跟其他人的解释是术业有专攻，她不擅长老太太谢氏的病症，实际上是她不想给老太太谢氏看病，找了一个推脱的借口而已。

在姚锦绣看来，老太太谢氏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也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结果，以她那不安静不消停的性格，她还是继续这样瘫着比较好，免得治好了她，又给她机会跳起来作怪。所以姚锦绣一直都没有认真医治过老太太谢氏。

只是今天看到她愤起打二老爷姚启顺那一巴掌，她倒觉得很解气，二房这一段时间作妖作得太过了，大老爷姚启辉又念在兄弟之情上对二房是一让再让，导致二房是步步紧逼，越作越过分，老太太谢氏难得清楚明白一回，打了二老爷姚启顺一巴掌也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二老爷姚启顺会不会有所促动了。

回到锦绣小筑之后，姚锦绣叫翡翠和珍珠把前些日子用金子打的金花生和银子打的银花生拿出来，全部用托盘装了摆到院子里去，又把锦绣小筑的下人全都叫了来。

看着院子里候着的下人，这些人都是她信得过的人，这一年里，她们在为了锦绣小筑也出了不少力，姚锦绣站在台阶上对大家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去年一年辛苦大家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大家，就给大家多发些红包。”

“谢谢三小姐。”中人异口同声地道。

现在姚锦绣是财大气粗，先前是拿回了江氏的一大笔嫁妆，粗略估了一下大约值三十万两银子，虽然多数是田庄商铺绫罗绸缎字画古董金银首饰这些不好变现的东西，但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现银，足足有八万两。再加上今年姚锦绣的两个商铺都赚了点钱，田庄上的收获也不错，比起这些嫁妆在老太太谢氏的手里时更多了一些盈余。反正就是一句话，姚锦绣不差钱。

姚锦绣给珍珠和翡翠两个大丫鬟每人封了上颗金花生的红包，二等丫鬟则是五颗金花生，三等丫鬟十颗银花生，其余人等则是五颗银花生。

这些金花生银花生的分量都打得足足的，能值她们两三个月的工钱了，得了大红包，各个脸上都喜笑颜开，心里乐滋滋的，对姚锦绣一阵感激。

翡翠在旁边跟她们道：“你们真想感谢小姐，也不要光只是嘴上说说，自个儿干好自个儿的活，别让我每天都来督促你们，要是让我抓到了偷懒的耍滑头的存有异心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以前翡翠就吃过亏，让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了诅咒姚锦绣的布娃娃，要不是姚锦绣相信她，给了她找出真凶自证清白的机会，她估计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所以她相信姚锦绣，愿意伺候姚锦绣，把锦绣小筑的人都管得服服帖帖的，尽量不让姚锦绣操心，让姚锦绣能放放心心地忙自己的事。此刻拿了新年大红包，翡翠也不忘对下面的人再敲打敲打一番，免得又出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不会的，不会的，翡翠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好生伺候三小姐，三小姐是那么好的人，我们愿意一直跟着她。”几个丫鬟婆子不约而同地道。

下面的人能记住姚锦绣的好那是再好不过，翡翠便朝她们点了点头，“那就去忙自己的吧。”

姚锦绣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多说什么，她送大红包给下面的人，目的就是要她们能好好干活，她不亏待她们，也不希望她们在背后对她插刀子，能有翡翠出面敲打一番也好，她要自己说这些话反倒落了下乘，看来翡翠是越来越能琢磨到她的心意了。

丫鬟婆子纷纷向姚锦绣告退，姚锦绣摆摆手让她们去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走亲戚互相拜年，与往年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便是，到了正月初八的时候，二房一家搬出去了，搬到了离姚家隔着两条巷子的一处三进院的宅子。

那宅子还是二老爷姚启顺通过吏部赵侍郎买到手的，听说价格还很便宜。明面的话是这么说，其实这里面还是有陈阁老的手笔的，不然以二老爷姚启顺的身份，哪可能在内城这么重要的地段买到三进院的宅子。

二房一家就这么搬过走了，姚府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大太太谢氏继续管着家，反正她都管了十几年了，现在又少了二房的人，她管起来就更轻松了，反正都她一个人说了算，老太太谢氏养着病话都说不清楚也不可能跳起来指责她做得好不好。姚锦慧则安静地关在房间里绣嫁妆，性子也收敛了许多，真的变得娴雅文静了。姚锦绣还是继续每日都在锦绣小筑里，要么看看医书，要么再研制一下新的面膜，理一下店铺里送过来的账册，日子过得还算清闲。

因为三月底就要春闱，姚锦睿一天都不敢耽搁，每日都发奋读书，以求能取得好名次。姚锦绣看他一日比一日清减，心疼得很，常劝他看书不要看太晚，每日早起读书，白日里都做好了，就不用晚上在熬夜了，姚锦睿每每都对她答好，可转头又继续看书到深夜。姚锦绣没法子，只好吩咐大厨房专门给姚锦睿熬些补身子的药膳汤水。姚锦绣出手大方，大厨房的婆子们见到她都跟见到财神似的，她吩咐做什么此时，她们就做什么吃食，每日里变着法子给姚锦睿炖补身子的汤水。

这期间陆瑾明借着过来给姚锦睿补课的借口来过几次，他其实是来看姚锦绣的，只是不好明说罢了。不过有他辅导了几次姚锦睿，姚锦睿的课业确实有了大的进步，比他一个人闷头在屋里读书强多了。

陆瑾明这段时间在兵部和大理寺两头忙，福建提督跟倭寇勾结一事还要继续审理，有不少的官员都牵涉其中，陆瑾明一连几日都歇在大理寺里，好在他审理盐运案的时候就已经对大理寺是足够熟悉，哪些人能用，哪些人是张大学士的人，哪些人又是墙头草，他心里都有数，安排起事情来也能顺利执行下去，整个案子很快就明朗化了，许多涉事的官员也都下了大狱，只等审理完后一并论罪。

有些稍微有门路的人悄悄地去求惠安长公主，想让惠安长公主帮忙说说好话，叫陆瑾明高抬贵手。惠安长公主则以她月份大了为理由，没那个精力去管朝堂上的事儿，把所有求上门去的人都给拒了。

有些人见求救无门，竟然找上了大老爷姚启辉，想他是五皇子陆瑾明未来丈人，而且盐运案的时候姚家能全身而退，说五皇子陆瑾明没在其中帮忙那是不可能的，想来五皇子陆瑾明应该跟大老爷姚启辉关系很好，说不定求大老爷姚启辉能有希望。大老爷姚启辉自从在鸿胪寺被人堵了一回之后，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索性就称病在家休养，跟朝廷告了假，躲在姚府里哪儿也不去，每日里就是检查一下姚锦睿的课业，赏赏花，逗逗鸟，哪儿也不去了。那些想要求助的人自然也见不到他了，省了不少麻烦。

五皇子陆瑾明那儿是行不通的，跟他关系亲密的人家也都避而不见，一些求救无门的人又开始寻求其他的途径，有人竟然找到了二老爷姚启顺那儿，也是想得出来。只是那些去求二老爷姚启顺的人，不过是想借他之手搭上陈阁老或是二皇子罢了。

不过大老爷姚启辉和姚锦绣却是不知道这些事的，陆瑾明并没有向他们提起，消息传到陆瑾明那儿的时候，陆瑾明只觉好笑，二皇子想帮那些人脱罪也得有那个本事。

日子转眼就过去了，到得二月约初的时候，姚家大房这边得了消息，姚锦鸿和赵家小姐成亲的日子订在了二月十二，也就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了。

大太太谢氏接到喜帖的时候脸就垮了下来，把喜帖往桌上一丢，气哼哼地道：“真是一点儿也没把我们大房放在眼里，别人家一早就得了喜帖了，我们大房这里却是今日才送过来，枉费大老爷还一直念及兄弟之情，他们这哪里是顾念了半点儿情分，简直是过分！”

不得不说，这事二太太曾氏真的是做得有些过分了，本应该第一时间就通知大房这边才是，却拖到最后才送来喜帖，是活生生打大房的脸，大太太谢氏不气愤才怪！

到了二月十二那日，二房的宅子一早就人声沸腾，喜气洋洋，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去赵府迎接新娘子。

作为姚家大房，大太太谢氏气二太太曾氏对她不尊重，她也就不打算给二太太曾氏好脸色，故意拖延时间很晚才到，那个时候，二房请的所有亲友都已经到了，大太太谢氏就那么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进去，自然引起许多人议论。姚家大房二房不和的消息不胫而走。

第98章 12月18

大太太谢氏和二太太曾氏两个两看两相厌，婚礼上两个人就见面的时候敷衍的说了两句，二太太曾氏就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大太太谢氏高冷地坐在一旁喝茶吃东西，有人上来说话就不咸不淡搭两句，除了往日交好的人，一般人都懒得搭理，摆明了跟二房不合的态度。

姚锦绣和姚锦慧倒是去了后院看新娘子，一群人叽叽喳喳围在新房里，赵家小姐长着一张圆盘脸，s号的五官，xl号的脸盘，化着新娘妆，浓得看不出原来的脸色，样子不算难看，但也算不上好看。喜娘在一旁给她介绍屋里的女眷都是谁，新娘子面上带着一丝浅笑，对着屋里的众人客客气气地一一叫了一遍。

喜娘介绍到姚锦绣的时候对赵家小姐说：“这是大房的三小姐，是你三妹妹。”

赵家小姐“唔”了一声，叫了一声，“三妹妹好。”

语气不算冷淡，但绝对算不上亲热。

姚锦绣对她回了一礼，“祝大嫂跟大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第一次见面，姚锦绣对赵家小姐的印象也就这样了，看起来还算温和，不过看人不能看表面，时间长了才知道是怎样的人。

见过了屋里的人，有长辈叫大家都去前面吃茶，让新娘子好好休息，姚锦绣等人就一起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