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忙让人去沏杯柠檬水过来给她。
孟妡喝了半杯,脸色果然好多了,她懒洋洋地靠在迎枕上,恹恹地说:“我突然明白你平时为什么喜欢懒洋洋地坐着了,这种时候真是能坐着就坐着,能眯着就眯着。明明小孩子那么可爱,可怎么这过程这么难受呢?真希望时间咻的一下就过去了,孩子马上就和我见面……”
听到她孩子气的话,阿菀忍不住喷笑,但也只能柔声安抚她。
孟妡坐了会儿,终于恢复了几分精神了,说道:“原是想等你坐稳胎再回去的,却不想又要多留一个月了。”
前三个月不宜出行,所以甭管是不是要赶着回阳城,孟妡这情况是回不去的了。不过对于沈家来说,子嗣乃大事,恐怕也巴不得她在明水城好生待着,坐稳了胎后再回去吧。
“那就留呗,正好我们有个伴。”阿菀边吃着丫鬟呈上来的樱桃边笑着说。
孟妡看她的好胃口,顿时又有些羡慕,明明以往觉得樱桃好吃又好看,可现在闻到它的味道,反而有种反胃的感觉。
“对了,有他们的消息了么?”孟妡又忍不住问道。
阿菀迟疑了会儿,仍是道:“虽然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证明他们此时无事的,若是有事才会传递消息回来。”
孟妡恹恹地应了声,只得悻悻然地道:“明明已经一个月了,如果他再不回来……”
就在两人皆盼着卫烜和沈罄平安无事归来时,明水城的战鼓声再度响起。
又起战事了。
阿菀虽然已经习惯了明水城大大小小的战事,可是现下卫烜他们还未回城,心里突然变得沉甸甸的,感觉到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她赶紧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别乱操心,安心地等着他回来。
这么想着,肚子里隐隐的异样感慢慢地消息了。
孟妡却有些担心地过来,问道:“阿菀,有消息了么?”
阿菀没接到消息,但怕她胡思乱想,便看向路云。路云以前是卫烜的贴身大丫鬟,帮着卫烜接管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手头上掌握了一些人,消息比她们这些内宅妇人要灵通许多。
“世子妃放心,主子虽然没有传递消息回来,证明一路平安的。”
阿菀听后便放心了,见孟妡仍是蹙着眉,心里明白女人一旦怀孕会受到一些激素的影响,导致性情大变,习惯也跟着改变,以前乐观的活泼姑娘现在变成了小忧郁青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阿菀正欲要安慰她,却见帘子被一个小丫头一把掀开了,就听那小丫头兴奋地说:“世子妃、沈夫人,世子他们回来了,赶在城门闭城迎敌前的一刻,真是好惊险呢。”
小丫头声音清脆,一袭话说得又快又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却让人听了个准。
孟妡喜笑颜开,趿了鞋子就快步出了门,吓得春樱等人忙追上去小心护她左右。
阿菀却慢吞吞地坐起身,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看向小丫头,问道:“世子爷在何处?”
“刚才去了军营,沈少爷先回府了。”小丫头伶俐地回答。
阿菀笑了下,她不知道会是这情况,纵使卫烜想要第一时间回府,恐怕赵将军也会派人过来拦了他,让他先去督战,其他事情容后再议。
对此情况,阿菀并不太在意,这种时候,卫烜的出现有处于振奋明水军的气士,她自然不会怨怪什么。吩咐了丫鬟随时注意客院那边的情况,细心伺候好后,阿菀便安心地坐着等卫烜回来。
阿菀等到了天黑,才见卫烜回来。
当卫烜风尘赴赴地进来时,阿菀正欲迎上去,却被他躲开了,甚至瞬间退离几丈远。
阿菀蹙眉,目光微凝,便注意到他身上的薄披风下染上了血渍的衣袍,目光瞬间变得幽深。?
☆、第 194 章
? 下人很快便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由粗使婆子提进净房。
卫烜站得远远的,只拿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扫了几遍,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眉眼间还弥留着一股子煞气,显然是刚从战场回来,那股气势还未收回来之故。
阿菀站在那儿由他看,对他道:“先去沐浴,其他稍后再说。”
卫烜眉头微皱了下,显然是不太想“稍后再说”,就怕她说些他不爱听的话,只是虽然如此,但也没办法,只得远远地避着她进了净房。
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阿菀知道先前自己两次因为闻到血腥味呕吐不止的事情吓到他了,让他不免有些反应过度,所以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的血味浓郁,也不敢近她的身,怕她又要遭一回的罪。
阿菀本欲要跟进去,却被卫烜探头制止了,“别进来了,省得污了你的眼。”
阿菀原本是想去看看他身上的伤的,听罢也担心自己会受不住那味道便只能作罢,转而去吩咐人准备膳食,顺便叫来路云,询问她同世子一同回来的人的情况。
路云不知她问这个作什么,心里有些为难,含糊地道:“也无甚要紧,只是一些皮肉伤。”
“皮肉伤?什么样的伤法?”
见她要问个明白,路云一边注意着她的神色,一边答道:“有两个侍卫伤势重了一些,其他的都是皮肉伤。”边说着,边祈求她别问那么仔细才好,万一污了她的耳朵,让她又害喜什么的可不好。现在阿菀是非常情况,下人们都有志一同地不敢拿一些索事来烦她,也不敢将外头脏的臭的到她面前说。
幸好阿菀也不是要细问那些侍卫的伤势是什么样的,只是从这儿了解一些情况。若是那些侍卫受伤轻,证明他们所办的事情极为顺利,若是伤势重,只能说中途有了波折,才会导致卫烜也受了伤。
心里不禁又担心起来。
等卫烜洗漱出来,他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物,而且还有一股清淡的药香,恰好能将他身上的血腥味给掩盖了。阿菀见状,便知道他的伤势情况,顿时有些气得想要骂他,最后见他满脸疲惫的模样,只得作罢。
“先用膳!”
卫烜笑眯眯地坐到桌前,待下人上膳完后,也不急着吃,开始询问她这个月在府里的情况。
“很好,没什么事情,就是赵夫人和阿妡都有了身子。”阿菀云淡风轻地说,“说来都是郁大夫的功劳,果然如你当初所说的,他对治这种妇人之病十分在行。”
卫烜:“……”这肯定不是讽刺吧?
当初卫烜将郁大夫带回王府,用的名义就是擅长治妇人不孕不育症,虽然事后郁大夫像个宅男一样整天宅在药房里研究着一些古怪的方子和疑难杂症,但也没有太多人质疑。现下孟妡与赵夫人相继怀疑,算是一个有力的证明,恐怕郁大夫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这妇女之友的名头了。
卫烜只得闭嘴默默地低头喝汤。
用过膳后,卫烜又磨磨蹭蹭地在阿菀身边打转着,欲言又止。
因他在,阿菀不好像这一个月般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便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正撑着下巴凝望窗外的夜色,见他憋得难受的模样,不觉有了些许笑意,拍拍身边的位置,说道:“若是不忙的话,就坐下来说说话。”
卫烜有些犹豫,“你会不会想吐?”
“没有。”
卫烜一听,顿时喜形于色,猴急地上了炕,等坐到她身边时,还特地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见她面色无异样,终于探手将她揽到怀里,终于满足地舒了口气。先前因为怕自己身上的伤存留的些许血腥味招了她的鼻子,不敢近她身,想得抓心挠肺也只能憋着,现在见她没事,自然是将人先搂到怀里抱着,满足一月未见她的相思之情。
明明才一个月,却在闲瑕时间想得难受。
阿菀笑眯眯地倚着他的肩头,和他说起这个月来家中的索事,也无甚特别的大事,唯有京城来的信中提起的三公主的死讯。
“听说是意外,也不知道后来如何了,皇上有什么处置。”阿菀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担心不管是意外与否,皇上会不会因为悲痛而迁怒于人,特别是孟沣,好歹三公主之所以死虽与他没有直接关系,却也有间接关系。
卫烜也皱起眉头,说道:“她自己甩了侍卫进林,与旁人何干?虽然皇上可能会因此对孟沣有些不喜,但还有康平姑母在,无事的。”
其实卫烜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收到了京城来的信件,并且比阿菀知道的要清楚多了。先不说三公主之死是谁的手笔,但说她死后宫里头的反应确实有些大,不说郑贵妃悲痛万分,就是三皇子和五皇子也频频让人去探查此事,而其中最倒霉的便是三公主的驸马,被五皇子直接带人砸上门去,将他打了一顿,听说只剩下半口气。
五皇子原本也想带人去打孟沣一顿的,不过被太子制止了。怎么说孟沣也是太子的小舅子,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辱,且说这事情又与孟沣何干?又不是他将三公主叫过去的,反而还是个受害者,受到三公主之死的连累。
五皇子没能揍到孟沣,便想了几个阴损的法子想要毁了孟沣给妹妹报仇。在他心里,既然三公主如此喜爱孟沣,如今三公主死了,那孟沣是合该下去陪她的。
只可惜他的计谋被孟妘事先防备破了,后来他欲找人暗杀孟沣,却被柳清彤撞破将那些人一个个拿鞭子抽飞,五皇子反而败露了形迹,被文德帝拘了起来,如今正被幽禁在五皇子府里。
五皇子这算是彻底的失势了,当时他做的这些阴损的事情被人参到了皇帝那儿,文德帝虽然心中恼怒之极,可是也没办法再维护他,只得将他幽禁起来。
郑贵妃原本遭受女儿之死的打击悲痛万分,后来又经历五皇子被废,被连翻的打击至使病了。而三皇子虽然仍在,可是三皇子在那年秋围受伤,伤在男儿隐秘处,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可以说,郑贵妃一脉算是彻底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