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说着闲话,待夫妻俩一起用过晚膳后,卫烜也拿了那几封书信翻看,还有瑞王写给他的信——阿菀没有开,看完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阿菀看了他一眼,也不打扰他,拿起旁边的针线筐缝制一件里衣。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夜里响起了卫烜低沉的声音:“阿菀,该睡了。”
阿菀揉了下眼睛,应了一声,将最后一针收尾,方让他将针线筐拿走。
两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后,阿菀趴到他胸膛上,偷偷摸了下他的胸膛,在他要犯蛇精病时马上收回手了,问道:“吏部和工部有好些人都换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那里如何了。”太子管着吏部,可是现在吏部的人员一变动,阿菀敏锐地看出那些变动的位置虽然小,却是很有油水的位置,而且以前都是太子的人,现在被换上了其他皇子的人。
阿菀觉得,自己真的搞不懂那位皇帝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样刷着自己的儿子玩真的大丈夫么?
卫烜拍拍她的背心,“没事,太子如果连这些事情都应付不来……”
他的话虽然未完,但阿菀已经听出来他话里的冷酷。
政治这玩意儿,是有能者居上,太子算是个有能者,卫烜虽然希望这辈子太子能坐上那位置,可是若太子无能,被人干掉了,他心里虽然可惜,却也不是非太子不可。如今他来到明水城,已经抽身,有更多的选择,不是非太子不可。
阿菀捶了他一下,忍不住道:“太子是皇上悉心培养的储君,而且还有太子妃在呢。”所以她愿意相信太子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怅然。他们远离了京城的是是非非,可是亲朋好友都在,心里仍是有些担忧的,无法不关注。
“既然你都觉得好,那自然是没问题了。”卫烜顺着她的话说。
阿菀忍不住又想捶他了,这态度真是敷衍。
“你不高兴就咬我好了。”卫烜很大方地说,手又不规矩地往她衣服里面探。
阿菀收紧了衣襟,直接转过身,将屁股对着他。
可惜她这模样对于没脸没皮的世子爷来说,根本形不成什么阻碍,照样贴了过去,很快便将她扒光,扛起她的腿进入她。
“我会很小心的……”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如同夜中的絮语。
阿菀被他弄得想踹他,果然不应该心软的,一心软这厮就得寸进尺!特别是只要没有战事又清闲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想,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精力,最后只能靠她和他约法三章,省得他坏了身子。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明水城又恢复了十几年前的历史,战火时不时会点燃,整个夏秋,明水城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事不下十余次,使得城里居住的人从一开始的惊惶到最后的淡定。
阿菀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到了秋天的时候,明水城难得无战事时,徐管事再一次奉命送东西来了。
而让人惊讶的是,除了徐管事外,跟在徐管事身后的一支车队进入明水城时,几乎让明水城的百姓侧目。
若说徐管事给阿菀他们送来的都是京城里的一些衣服首饰补品药物及一些明水城没有的玩意儿,那么随后送来的那十几辆马车送的东西不外乎都是粮食了,除了粮食外,还有很多活的家禽,鸡鸭鹅猪羊鱼等等,一路进城来,都能听到鸡鸭鹅的叫声,十分热闹。
等这些东西都送进了卫府时,众人恍然大悟,以为也是京城特地送过来的。
徐管事听说后,不禁有些奇怪,若是京城送来的东西,他怎么会不知情?一时间也搞不懂,这些东西是从哪里送来的,而且是送给谁的。
阿菀得了消息时,看到满院子的家禽,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说京城送了很多东西过来,谁送的?”卫烜正好回来,走过院子时,看到那些被放在笼子里的家禽,不禁有些奇怪,想象不出到底是谁会这么大老远地将这些活着的家禽送过来。
阿菀脸皮抽搐了下,默默地看着他,然后对前来请示的管家吩咐道:“先将它们送到后院那边的空院子养着。”
等管家下去后,阿菀没有说什么,而是拉着卫烜回房。
卫烜笑盈盈地看着她,对于她没有解释的行为并不恼,由着她拉自己回房。
丫鬟上了茶点后,便退到屋外候着。
“行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和我说说吧。”卫烜边笑着,边将她搂到怀里亲她的脸,动作很温柔,仿佛不管她说了什么,他都会包容她。
阿菀喝了口红茶,淡定地开口道:“其实这些都是庄子里送来的,不过不是京城那边的庄子,而是在渭城和嘉陵关附近的庄子,而且这些只是今年庄子的出息中的一小部份。”然后她瞅着他,“我听朱夫人说,冬天的时候明水城的粮食总是不够吃,朝廷的军饷也没及时到来,很多将士都要缩衣节食的。咳,庄子里有很多粮食吃不完,北地这边有能力收购的商家也少,你看着要不要直接送到明水城来?”
卫烜惊讶地问,“姑母当年给你在这边置办了庄子?”直觉不可能,在世人看来,这北边一带气候恶劣,又面临草原各部族,土地不值钱,庄子的出息也不好,少有人会来这里置办产业。
阿菀有些赧然,低声道:“是我自己让人置办的,就是前年我们成亲那会儿。”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阿菀更不好意思了,“我当时想着,反正这里的地便宜,便让人用嫁妆银子在北地置办些田产,然后让我的一个陪房谢管事过来打理,我只需要砸银子就好。没想到谢管事是个能干的,亲自过来考查后,亲自安排了人过来开发经营。直到去年夏天时,这边的农庄已经有了好消息,到今年再经营一年,庄子里的出息看着也不错……”
随着她娓娓道来,卫烜越听越吃惊,最后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娶了个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女子回来,只需要自己将里里外外的事情打理好,让她无忧无虑地待在自己身边,让他能每天拥她入怀便可,如此已经心满意足。却未想到,她心思如此细腻,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他的想法,便大胆地作了决定。
若是正常的姑娘,无缘无故的,做甚用自己的嫁妆银子来这种千里之地置办田产,还特地请人来打理,将之经营成一个有产出的农庄?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人什么都不是。
越是了解她,让他越是无法放手。
幸好,这辈子他早早下手,她是他的了!
谁也抢不走!
阿菀瞄了他一眼,见他不说话,犹豫了下,决定另外一件事情还是先别说了。
她不仅是跑这里来发展农业的,还弄了可能会影响战事的东西,不过现在还没有研究成功,所以也不用先告诉他。
“对了,我听朱夫人说,每次战斗结束,就会出现很多伤兵,有些缺胳膊少腿的不能上战场,不知道怎么安顿他们,朝廷也不太管,都是给抚恤银子让他们返乡便作罢。你瞧,要不这样,我那些农庄还很缺人,不如安排一些不愿返乡的伤兵过去吧,好歹有口饭吃。”阿菀和他商量。
卫烜没回答,而是突然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和她一起脸贴着脸,声音沙哑地说了声好。
阿菀抿唇微笑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心血来潮时砸下的银子会有这么大的用处,而且卫烜如她猜测的般来到了北地,事情沿着自己预想中的发展,也让她当初所做的事情有了用武之地。
“我当初一共用了一万两银子买地,其中让谢管事根据当地的情况建了五个庄子,然后让他们写了计划书建设农庄。这五个庄子在渭城有两个,嘉陵关这边有一个,怀水镇有两个……”
卫烜听着阿菀将几个庄子的所在地及所产出的东西说了,然后沉吟了下,便道:“你先让人看看庄子里的粮食和牲畜有多少,都让他们送到军营,到时候我让钱校尉将银两结给你,不过价格可能会比市价低一些。”说着,他亲了下她的脸,含笑地道:“冬天时北地缺衣少粮,纵使有银子也买不到的,有了你的几个庄子的出息,就不需要特地等那些皇商送过来了,而且我们也等不了。”
阿菀忍不住回了一个笑容,心里知道朝廷分发给各个军营的军饷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形式,这些年,朝廷在每年春秋两季会将各地的军饷发下来,然后让各地的军需官去联系卖粮的皇商送过来,有时候若是因为一些什么事情延迟了又是个麻烦。
而且那些皇商背后都有人,拿起乔来,也让人够呛的。
卫烜心里琢磨着,虽然有了阿菀提供的庄子里的东西,不过商队送来的粮食也是要的,只是到时候终于可以有底气和他们压价了。卫烜上辈子就在皇商这儿吃过亏,这辈子倒是没了后顾之忧。
想着,他又忍不住将她扑到炕上,捧着她的脸,结结实实地吻她。
阿菀:“……”这位世子爷的蛇精病又犯了!
等丫鬟进来收拾凌乱的炕头,阿菀又羞又恼,终于忍不住将抱着自己的男人咬了几口。
卫烜却不以为意,眉眼含笑,由着她咬来咬去,那口珍珠牙根本没什么威力,反而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由然而生,特别喜欢被她咬的感觉。
阿菀若是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不会再咬他。
咬了他几口出气后,阿菀整了整衣襟,没再理他,而是将随着车队特地送账本过来的谢管事叫进来问话。
“谢管事,这两年辛苦你了。”阿菀柔声道,让人给谢管事赐坐奉茶。
谢管事是个黑瘦的青年,身条很高,双眼透着精明,是康仪长公主当初特地挑选出来给女儿当陪房的,却不想被阿菀继续开发了他的价值,将他派到这儿来打理她的产业,并且两年后给了阿菀一个十分满意的答卷。
“不敢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谢管事谨慎地回答,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瞄了眼坐在他们家郡主身边的那位赭色锦袍的漂亮青年,心知这位就是瑞王世子了。
阿菀含笑听完了谢管事的禀报,赏了他一些东西,让青雅接了谢管事递来的账册后,便让青环将谢管事送到客院去歇息。
送走了谢管事后,阿菀又将管家叫进来,让他将今儿谢管事送来的东西匀一匀,给明水城各府都送去一些。
阿菀在明水城的夫人们心目中,素来是个大方的文雅人,脾气又温和,很得人喜欢,所以得收到阿菀送去的东西时,众人也纷纷回馈,朱夫人和赵夫人还特地过来感谢一番。
两个女人在卫府门口相遇,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嘀咕她来做什么。
等回到家后,朱夫人特地让人去打探了下阿菀送了什么东西给赵夫人,让那目下无尘的女人特地赶过来道谢,等知晓后,朱夫人终于忍不住拍手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