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瑞王有些发愁地说,“你也知道,烜儿最是贪玩,他这次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游玩去了,未想到回来时也不看日子,昨晚下了一天的雨,方才会病了。也算是臭小子该得个教训。”
阿菀看了他一眼,心里琢磨着瑞王是不是知道卫烜生病的原因,只是瑞王面上做得滴水不漏,阿菀根本看不出什么。
“皇兄快别这么说,烜儿年纪还小,许是过两年性子便稳定了。”康仪长公主说道。
瑞王大手一挥,接口道:“承妹妹吉言了!不过本王觉得,若是寿安能尽早嫁过来,也许他就会懂事了,寿安性子稳定,定能克住他的躁脾气。”
康仪长公主马上嗔怪道:“这可不行,皇兄也知妹妹只有寿安这么一个孩子,可想多留上两年呢。”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瑞王搓着手道:“早点晚点还不是一样要嫁的,那不如早点,也没什么损失。”
这话说得,真是教人好生无语,好像嫁娶之事不过就是论白菜称斤两一般简单。康仪长公主无奈地笑了笑,嘴里却丝毫不让步,瑞王也不气馁,话里话外都在争取着早点迎儿媳妇进门。
阿菀囧着脸看他们,有种想抚额的冲动,这么当着她的面说她的终身大事真的好么?若是平常的姑娘,此时怕是要羞得掩面而去。阿菀做不来这种小女生的举动,只能面瘫着脸看他们。
瑞王说不通康仪长公主,便转头对阿菀道:“转眼寿安便是个大姑娘了,明年春天就要及笄了,听说你喜欢西域那边亮晶晶的宝石这类的东西,到时候舅舅送件用西域宝石堆成的一丈高的宝石树给你作及笄礼物,亮晶晶的绝对能闪瞎所有人的目光!不过,收了要答应到舅舅家里来当媳妇哟~”
阿菀:“……”她要怎么说好?同意公主娘的意思,多在家里待上几年?
幸好,瑞王妃过来救急了。
“王爷,您这样会吓着寿安的。”瑞王妃温和地说。
瑞王笑了笑,不以为意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臭小子自己也巴不得早早地娶寿安过门,这早嫁和晚嫁有甚不对?而且咱们瑞王府距离公主府也近,康仪想寿安了,便让寿安回去看她便是,咱们府里没有那种不让儿媳妇回娘家的陋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大不了让烜儿陪着她一起。且本王是她舅舅,自己侄女自己疼的,康仪你就放心地将寿安嫁过来吧。”
瑞王就差没拍着胸口说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公爹了=。=!
康仪长公主简直要被瑞王不依不饶的精神弄得吐血,这是听不懂人话么?她就是想要留女儿几年啊!辛苦养长的女儿都没捂多久,就让人叼走了,哪里甘心?
“王爷!”瑞王妃再次出声,生怕再说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烜儿正在闹,您还是让寿安过去瞧瞧罢。”
阿菀听罢,如蒙大赦,也不想在这里听瑞王掰扯,马上道:“舅舅,我去看看表弟。”得了母亲点头,阿菀赶紧跑了,将体内有流氓因子的瑞王丢给公主娘去对付。
见她跑掉,瑞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对康仪长公主道:“康仪,咱们兄妹俩好久未一起坐下说说话了,难得今日有空,一起去坐坐罢。”
康仪嘴角抽搐了下,实在是不想同他坐下来说说话,也觉得自己和他没什么好说了,免得说下去,明年她家阿菀就要提前出阁了。
只是,瑞王耍起流氓来连朝臣都怕,根本未给她机会,康仪长公主还是被赶鸭子上架地到瑞王府的正堂去喝茶聊天了。
只能说,而对一个生冷不忌的中年流氓,只喜欢当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人是永远是拿他没辙的。
瑞王妃同情地看了康仪长公主一眼,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瑞王的做法,不过是觉得卫烜对寿安郡主几乎是言听计从,便想将她快快娶进门来,好让她像个牵牛绳的,能管教卫烜一二罢了。虽然瑞王表面上对长子动不动就骂着“臭小子”,但是心里还是疼他的。
***
阿菀随着引路的丫鬟去了卫烜居住的院子,她对瑞王府别庄并不怎么熟悉,还得要人带路方行。等到了随风院,阿菀见到一脸喜出望外的路平,和瑞王一样,也同样满脸热情地看着她。
“寿安郡主,您来了,真是太好了。”路平一副见到救世主的神情。
“怎么了?”阿菀心里纳闷,怎地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路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世子不肯喝药,咱们都劝不住。”
阿菀听罢明白了,怨不得瑞王见她时这般热情,原来还有这茬,不会是觉得她能劝一劝罢?难道瑞王今日突然会这般热心地想要她明年过门,是被卫烜刺激到的?
心里琢磨着,阿菀抬脚进了卫烜的卧室。
甫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让阿菀证实了卫烜是真的生病了,心里不禁有些急,略加快了步伐,往内室行去。
刚到门口,丫鬟为她撩开帘子时,便见到里头卫焯趴在床前,在那里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而床上躺着的人背对着他。就在阿菀迈步进去时,突然床上的人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对着床边的小正太怒道:“再聒噪地叫哥哥,就将你丢去喂池里的鲤鱼。”
卫焯缩了下脑袋,嘟嚷道:“焯儿比池里的鲤鱼大好多,它们啃不动的。”
“剁碎了它们就能啃动了。”脸蛋透着不正常红晕的少年阴测测地说。
“……”
见小正太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少年得意地笑了,只是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阿菀时,脸上阴狠的笑容顿时僵硬住,忙想要切换成阳光开朗的笑容,可是一个不小心,变成了一种扭曲的古怪表情。
路平有些惨不忍睹地低下头,默默地后退一些,生怕主子回过神后,要将他剁碎了丢池里喂鲤鱼。
阿菀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一大一小,最后沉沉地对上面容阴狠的少年,嘴角动了动,最后只道:“既然生病了,为何不喝药?”
卫烜僵硬地看着她,下意识地道:“喝药不顶事儿,捂一下出身汗就好了……”
“胡说!”阿菀走过去,摸了摸卫焯的脑袋,让路平将小家伙带出去,自己坐到了床边的绣墩上,对他道:“说吧,你到底搞什么?”
卫烜仔细看她,见她面上并无惧意,但是神色平静得看不出其他情绪,原本应该高兴的,只是对他而言,这种平静却是最可怕的,让他几乎恍惚地觉得,这几年的一切都是做梦罢了,这才是阿菀最真实的模样,她冷静淡然,对他从来都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将他当一个不熟悉泊亲戚对待,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他突然伸手抓住她,将她往床上扯去,一只手拑着她的下巴,迫着她抬头,将自己的脸逼她,灼热得烫人的呼吸喷拂在她脸上,笑容嗜血而残忍:“阿菀,到底要怎么样你才将我放在心上?难道我就这么不好么?”
“……”
阿菀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几乎想要一拳揍过去,让这熊孩子犯中二病!
她忍住气,平静地道:“你生病了,别胡思乱想。”距离得近了,阿菀也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呼吸都热得吓人,也不知道这高烧到多少度了,怕是神智都要不清了罢。不过一双眼睛却亮得灼人。
“我没胡思乱想,因为你总是这样,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你的心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从来不知道,更不知道你是不是将我放在心里,我很……”最后的声音消失在干躁却滚烫的唇瓣中。
唇上温软的触觉,以及喷在皮肤上的灼热气息让阿菀懵住了,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细腻到看不到毛细孔的皮肤,是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无瑕。
她瞪大眼睛,凝滞了几秒的思维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这熊孩子竟然在吻她?
“嗷!!”
正端着药站在门口的路平听到这声惨叫,心中一惊,赶紧探头往里看去,只是当看到房里的那一幕时,又默默地缩回了脑袋,一脸呆滞地双手捧着药碗,已经反应不能了。
那样文静又娇弱的寿安郡主,竟然会撸起袖子打人?而且世子竟然被她拧着手来打?感觉真玄幻。
屋子里,卫烜被阿菀掐着手腕的命脉揍了几拳后,便反手抱住她,将她压在身下,看着她因为发怒变得亮晶晶的双眼,蛊惑一般又低下头……
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脸。
“混账,你想将风寒传染给我么?难道不知道我身体很弱么?”阿菀怒道。
卫烜:“……”身体很弱的人能揍他么?
“还不放开?”
“哦。”
阿菀坐了起来,扶正发髻上歪掉的发钗,见坐在床上一脸呆然地看着自己的少年,到嘴边的话因为他苍白的脸色而换成了一句:“先喝药!”
“哦。”
外头的路平听到里面的动静,很适时地将药端了进来,低眉顺眼地呈给阿菀,然后以一种无比恭顺的姿势肃手站在一旁,一副随时准备听从女大王差谴的模样。
阿菀没理他,接过药碗后,因为碗沿还有些烫手而皱起眉头时,下一刻,药碗便被卫烜端走了。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将那碗药喝尽,可能因为药太苦,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直到阿菀给他塞了颗蜜梅后,才好一些。
路平接过碗药后,又小心地离开了,然后守到门口处,隔着帘子竖起了耳朵。
一个小正太也蹭到他身边,一同竖起耳朵,他见路平低头看自己,朝他露齿一笑。
路平:“……”
房内的两人则在大眼瞪小眼,或者准确来说,阿菀横眉怒目,卫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受气包一样,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看得阿菀脾气都要没了。
刚才那霸气侧漏的模样儿去哪里了?这么个受气包的样子,亏他也不嫌丢脸。
“阿菀……”卫烜小心地拉着阿菀的手,见她没有拒绝,心里一喜,便道:“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