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烜嗯了声,自然不会做出破坏阿菀的名节的事情,即便他渴望着时时和她在一起,可是因为他们年纪正处于半大不小的尴尬时候,很多事不能做,也得克制着。
雨下了很久,阿菀打了个哈欠,卫烜见状,便让她先上床睡觉。
阿菀的身体虽然这两年来比幼年时好了许多,可是较寻常人还是差了一大截,若是晚上休息不好,第二天脸色便会苍白得像鬼一般,十分糟糕。而她的休息时间素来有规律,现下因为卫烜陪在这儿,外头的雨势再大也没有那般可怕了,睡意不觉上来了。
听到卫烜的话,阿菀撑了一下便撑不住,还是爬到床上躺下。
“阿菀?”
卫烜坐在床边,轻声唤了声,发现她呼吸绵长,显然是睡着了,不禁趴在床边,凑过脸去看她,伸手轻轻地摸了下她的脸。
这般放心,是根本没当他是男人呢,还是觉得他们都还小,他不会做什么?无论是哪种猜测,感觉都挺糟心的。
卫烜又小声地唤了一声,然后凑过去,小心地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他微垂的眼睫颤动得厉害,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覆住那双炙热得吓人的眼眸,直到呼吸渐渐粗重,方慢慢地直起身。昏暗的灯光下,男孩的脸红得厉害,他的拳头握紧,似乎在克制着什么,伸出舌尖舔了下唇,仿佛在回味着那美妙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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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阿菀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被子滑下,呆呆地坐了会儿,方想起昨晚风雨中跑过来寻她的卫烜。不可否认,她当时被男孩的举动给感动了,感动过后,又有些无奈,哪有人因为一个猜测便冒着狂风暴雨赶过来的?
阿菀看了看室内,发现卫烜不在了,估模是回去了,听了下外面的声音,风声还有些大,雨倒是变小了,可是还没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飓风登陆,所以才能造成这样的雨势。
外面守着的丫鬟听到声音,赶紧进来。
阿菀见青烟和青枝进来,便问道:“世子呢?”
“寅时末时,雨势小些时他便回去了。”青烟说道,心里很满意卫烜这等自主的举动。虽说他们有婚约,但是年纪大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可以随便进姑娘家的闺房,昨晚让卫烜留在未出阁姑娘家的闺房里过夜已属不妥了,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教人看到的。
阿菀听罢,便安心了。
等她洗漱好时,康仪长公主又打发了人过来问她昨晚睡得可好,因为外面还下着小雨,所以让她不必去正院陪他们用早膳了,在自己的房里吃便好。
阿菀自是应下了,没有逞强。
等她吃过早膳,便见卫烜又过来了,这回他是打着伞过来的,脚上穿着木屐,衣袍下摆沾了些雨水,被打湿了一块,那赭红色的衣袍被打湿后的色泽,深重的宛若血色。
“雨还在下,来干什么?”阿菀斥道,让青环去叫厨房给他熬碗姜糖水过来。
青环今年方才十岁,是两年前康仪长公主特地让余嬷嬷调.教好放到女儿身边伺候的,以后好接替青烟青枝的位置。除了青环,还有好几个年龄不一的丫鬟都在备用着。青烟青枝这批丫鬟虽然稳重可靠,但是年纪大了,以后是要放出去配人的,自然不好在阿菀身边伺候了。
卫烜显然有些嫌弃姜糖水这种东西,但是见阿菀瞪向自己,只得咽下反对声,脱了鞋后,和她一起坐在炕上。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后,阿菀突然道:“今天是七月七日,没想到雨会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举办乞巧节。”
“晚上应该会雨停的。而且这天气热,地面也很快会被烘干,你不用担心。”卫烜拿了颗炕桌上放着的果子啃起来,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到刚才打听到的事情,嘴角不禁逸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对阿菀道:“刚才我听说了,昨晚来庄子里借宿的一行人是镇南侯府的人。”
阿菀愣了下,方忆起这镇南侯府现在的老夫人可不是庆安大长公主么。庆安大长公主这些年虽然安居江南,可是圣心不减,她是先帝的同胞妹妹,为了让先帝平安登基,方下降至镇南侯府。先帝愧对这妹妹,在位其间对镇南侯府多有拂照,便是文德帝登基了,庆安大长公主也一如既往地尊荣无限,活得十分滋润,没有因为皇帝换了侄儿当而有什么变化。
“来的人可有谁?有庆安大长公主?”
卫烜瞥了她一眼,心里对她没将庆安大长公主尊称姑祖母也不堪在意,笑道:“没有,庆安大长公主年纪大了,许是要迟上一段时间方到达京城,先让小辈们进京。他们为了太子大婚而进京,为了赶时间所以连夜赶路,却不想会遇到这等大雨。”
阿菀应了一声,没有将方放在心上,和他聊了会儿后,便拿起桌上一本棋谱看起来。
卫烜挨坐着炕桌,啃着手中的果子,微微眯起眼睛,阿菀看了她一眼,觉得这男孩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那种诡异邪恶的气息都快要藏不住了。?
☆、第章
? 因为是下雨天,外面一阵阴雨绵绵,到处都是水,自然是无处可去,只能窝在屋子里宅着。
阿菀两辈子身体都不好,当宅女已经当习惯了,上辈子还有各种高科技的东西给她玩宅着,这辈子没有那些东西了,只好乖乖地应长辈们的要求,学习琴棋书画礼仪规矩女红等等东西,不仅可以当成以后的资本,还可以打发时间,一举两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漂亮的男孩陪她一起打发时间,也挺不错的。
因为在庄子里,周围都是自己人,所以卫烜没什么顾忌地赖在她这里,也没人说什么,卫烜赖得理所当然,一个早上就在阿菀这里消磨过去了。
到了午时,雨终于停了。
雨虽然停了,不过天空仍阴着,院子里的花木被这场大雨摧残得七零八落,四周一片泥泞,远远的可以听到山下那条流经荷塘的小河的河水暴涨奔腾的声音,还有庄子后头的空山新雨后的鸟鸣……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很清新。
阿菀走出房门,站在滴着水珠的屋檐下,往远处的天空眺望。
“今天应该不会下雨了,水汽正在散去。”卫烜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望着远方。
“真的?”阿菀抬头看他,心中微动。
卫烜低头看她,见她素来平淡的双眸微闪,便知道她有些意动,当下露出了笑脸,拉住她的手,转身对候在旁边的路平和青烟等丫鬟道:“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到庄子外面走走。”
路平很自然地应下去准备了,根本不会多言。
青枝直觉不妥,雨虽然停了,可是外面的地正湿着,气温也有些低,担心主子的身子受不住,正准备劝一劝时,被青烟给暗暗拦下了。她看了眼阿菀难得双眼发亮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明白青烟的意思,不忍心再拒绝。
因为要出行,所以阿菀被青烟她们换了一身衣服,因为现在气温有些低,便多披了一件月白色底绣萏菡的薄披风,脚上换上了轻巧的木屐。整理妥当了,便和卫烜一起带着路平和几个侍卫偷偷溜出了庄子。
康仪长公主夫妻听说卫烜将他们女儿拐出去后,看了看天色,一个无奈失笑,一个佯作恼怒道:“阿菀还没嫁他呢,这小子就来拐她了,以后莫再让他过来了!”
康仪长公主知道丈夫素来疼爱女儿,估计这会儿心里有些醋了,失笑道:“想来是阿菀想要出去,她如今身子比以前好一些了,人也活泼不少,不必拘着在屋子里,可以到外头走走了,有烜儿带着,没事的。”因是问清楚了跟着的人,康仪长公主并不担心他们会遇着什么危险。
两人没怎么理会两个孩子偷溜出去玩的事情,便又说起了晚儿半夜来庄子里借宿的镇南侯府的人,许是昨晚不慎淋了雨,天亮时,镇南侯府的一位姑娘便生起病来,康仪长公主主人兼作长辈的,自然要去关心一翻,给他们安排大夫之类的,一个早上就这么忙过去。
也因为借宿的客人正生病,加之早上又在下雨,所以大家都龟缩着,方没有让阿菀出来见客。而且阿菀的身体弱,康仪长公主可不想让她去见那几位表姐妹们,惹了病气过身。
卫烜带着阿菀溜出了庄子后,便沿着铺向山下荷塘的石子路走下去。
虽然天空还有些阴沉,不过空气却很清新,远远望去,那一片荷塘色被雨水浇洗过后,依然青翠欲滴,荷塘中的水也涨得几乎漫铺了出来。这一场暴雨,解了六月份的干旱,倒是来得及时。
此时雨已停歇,那些勤劳的佃农们早就出来干活了,偶尔从荷塘深处传来几声吆喝声,听着颇有乡间野趣。
卫烜牵着阿菀走在那一片荷塘边中,看她难得露出的笑脸,心里也跟着高兴快活。
两人就这么溜溜哒哒地穿行在那一片荷塘中,许是这样雨后新晴的空气太清新,放眼望去一片青山荷色,世界朴素而美好,让人只觉得胸臆开阔,心情是难以言喻的欢快,便是简单地走在路上慢慢看着,也让人高兴不已。
阿菀脚上穿着木屐,地上虽然湿润,但是却没有沾湿脚,偶尔遇到水洼的时候,她还被卫烜给抱了过去,没让她沾湿衣裳。虽然让个比自己年纪小的男孩抱很有压力,可是卫烜自小就仗着自己身体健康,又长得比她快,将她抱来抱去的,不知不觉便习惯了。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真的很难戒掉。
卫烜在阿菀将他当成孩子的时候,便依靠着孩子这个身份,不声不响地养成她一些习惯,让她习惯了自己的存在,习惯他的亲脸,习惯他的拥抱,几年下来,阿菀便是心里总要提醒自己不能放弃治疗,可是那习惯一旦养成,还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真是接受得毫无压力,连挣扎一下也省了,虽然事后每每会纠结,可是公主娘每每会凶残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过了一个时辰,天空中的阴霾渐渐散去,湛蓝的天空重新出现,还有洁白的云彩,很快地那云彩又被染上了些颜色,原来是太阳偷偷地从大朵的乌云后探出头来,强势地要将乌云驱除。
“太阳出来了。”卫烜一手拉着阿菀,和她边走边说:“气温很快便会上升,等到晚上时水汽也会去得差不多,今晚的天气会很不错,到时候你们要祭魁星也方便。”
阿菀听他提及天气,忍不住想到从昨晚开始,他说的话从未有不准过,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能猜测得这般准?有什么诀窍不成?”难道这厮对星相天气有什么研究不成?
卫烜马上自豪地道:“当然有诀窍了,不过不能告诉你,省得你学了去,以后和你打赌就打不赢了。”
阿菀好笑道:“都知道你有这本事了,我要有多蠢才再和你再打赌?先说好,昨晚的赌局是你赢了,但是不准提我不能做到的要求!”说着,到底有些不甘心,又道:“你是不是有个狗鼻子?连空气中的水汽也能闻出来,这也太灵了!”
“你才狗鼻子!”卫烜气得抓住她的脸就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