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别再破费了,你搬了你父王那么多东西,小心他发现后找你算账!”阿菀恐吓他,希望他知道什么叫怕,以后行事收敛一些。
熊孩子之所以叫熊孩子,那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种。他挥了挥手,边吃着果子边不甚在意地说:“没事,父王也知道我去他的私库拿了,他说只要我不出去闯祸,随我拿!”
阿菀:“……”
孟妡:“真好啊……”
阿菀拍拍满脸羡慕的小姑娘的脑袋,推了一碟子厨房刚做好的鹅脂酥炸豆沙麻团到她面前,小姑娘很欢快地开啃了,边啃边缩在一旁,窥着机会找阿菀说话,简直是见缝插针,嘴巴没见停过。
卫烜在和阿菀说话时第八次被打断,终于扭头看向某个蠢姑娘,阴测测地道:“你再敢插嘴,小心我拿针缝了它。”
孟妡吓得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卫烜终于满意了。
不过不让说话对于一个话唠来说真是太痛苦了,就算猛啃东西也填不满不能说话的那种想要宣泄的欲望,小姑娘憋得很辛苦,每次再想见缝插针地插一嘴时,卫烜便会阴森森地看着来,将她出口的话吓得憋了回去。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嫌弃她话唠的好姐妹,可是却被个大魔王霸占着,而且还不让她开口说话,真不开心。
就在小姑娘快要憋不住,纠结着是选择生命呢,还是选择一吐为快时,康平长公主姐妹俩过来了。
康平长公主进来看到三个孩子窝在炕上玩,而那卫烜几乎是巴不得挨到瘦弱的女孩儿身上,不由挑了下眉头,笑道:“烜儿你今儿又逃课了?小心你父王知道要骂你。”
卫烜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怕,皇祖母已经知晓,允了我的。”
“你倒是会躲事。”康平长公主轻轻地摸了下他的脑袋,含笑说道。
卫烜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她年轻的脸蛋还很妍丽漂亮,因心性豁达、随意自在,使她看起来宛若三十左右的美妇人,尊贵美丽,让人完全无法想像十几年后,她会那般心如死灰,憔悴不堪。
康平长公主逗了会儿卫烜,又伸手抱了抱阿菀,笑道:“寿安看着长大不少了,姨母心里也放心了。”
阿菀挺喜欢这位性格爽朗豁达的姨母,闻言朝她抿嘴一笑,说道:“让姨母担心了。”
将阿菀放下后,康平长公主见卫烜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目光有些奇怪,不禁笑道:“怎么了?几个月不见,烜儿不认识姑母了?”
卫烜收起眼神,咧着嘴笑道:“没有,康平姑母是要来接这话唠的么?那就快快接走吧,有她在我都不能和阿菀表姐好好地说话了,每说一句都要插嘴一次,真是太讨厌了。”
孟妡被母亲抱着,闻言偷偷地朝他扮了个鬼脸。
康平长公主不觉好笑,将女儿的小脸压到怀里,省得她天真不懂事,惹毛了那个小霸王。康平长公主这些年之所以能过得这般意尊荣肆意,也因为她看得明白又识大体,从不会犯着谁的禁忌,太后和文德帝对她都十分满意。既然太后和皇帝宠爱卫烜,康平长公主自然也不会去得罪他。
又坐了儿会,康平长公主便带着女儿告辞离开了。
康平长公主将那小话唠带走了,卫烜十分满意,手抓着那颗硕大的南海进贡的珍珠滚来滚去地玩着,看得周围伺候的下人小心肝颤颤的,随时吊着一口气,生怕那珍珠砸到地上。而且他还十分恶劣地等到珍珠要滚到炕边时,才慢腾腾地伸腿挡住。
“那家伙就是个话唠,她的话听听就好,有用的就记着,没用的就不必理会。”卫烜对阿菀道。
阿菀感觉到他对孟妡并没有什么恶意,至少比对三公主和四公主的那种恶意,他纯粹是嫌弃孟妡是个不懂事的蠢姑娘罢了,不由觉得他还是有些懂事的,便笑道:“阿妡会说挺多八卦的,听着很有趣。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么?”
卫烜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总有些疑惑,觉得阿菀不像个小孩子那般天真不晓事,反而懂事得可怕,让他几乎怀疑阿菀也和他一样了。可惜他试探过,阿菀反应很平淡,根本不明白他说的话,让他否认了这点。
上辈子,他六岁的时候只会横行霸道宫里,周围的人都巴结着他,顺着他的心意来行事,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几乎分辩不出谁是好意谁是恶意,以自我为中心,没人能忤逆他。
他已经不记得十岁之前的阿菀是什么模样的,十岁以后的一天,在康平长公主的赏花会上,他将一些频频跑过来巴结他的贵女踹下湖,当时并不知道阿菀的身份,误会了她也是那些贵女中的一员。可是后来的事情,直转急下,他被她设计摔了一跤,然后她出其不意地对着他的鼻子赏了他一个拳头,揍得他鼻血直流。
第一次被人揍那么惨,而且还是个小女孩,当时他都傻眼了,等他被下人找到后,阿菀早就在福安郡主等人的掩饰下跑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找不出她,直到三个月后,才意外碰到她。
接下来,那是他的劫,成为他一生求而不得的魔障!
那次才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阿菀,以前根本没有上过心,也因为那一次,害得他的目光开始追着她跑。可惜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情时,阿菀便和靖南郡王府世子定亲了。
阿菀总是这样,平时简单而低调地坐在一旁,甚至可以让人忽略,但是很多时候又比同龄的姑娘要成熟稳重,像是看透了俗世一般。难道……阿菀是个有宿慧之人?
那她的上辈子是干什么的?
阿菀被他看得不自在,问道:“你看什么?”
卫烜欲言又止,最后想到就算她有宿慧又如何?只要她是阿菀就够了,上辈子的事情到底不算美妙,他记得就行了,何必让她徒添烦恼呢?
想罢,他洒然一笑,捧着她的脸又啃了一下,说道:“咱们快点长大吧!到时候我就可以娶你当世子妃了!”
“……”
阿菀淡定地拿帕子继续擦脸,当作没听到他的洗脑。
到了午时,卫烜在公主府里用了午膳后,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虽然他很想赖在这里一整天和阿菀培养感情给她洗脑,可是下午还有骑射等课程,到时候文德帝会亲自去查看,可不能翘课。
卫烜离开后,康仪长公主检查了下他带来的礼物,摇头失笑,让人登记在册,然后收入阿菀的小库房里。这是卫烜送给女儿的礼物,康仪长公主决定等将来女儿出嫁时放在嫁妆中——前提是阿菀和卫烜的婚事真的能成。
阿菀却有些不安心,“阿娘,这样真的没关系么?”
康仪长公主见她神色有些不确定,便坐到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女儿微凉的脸蛋,轻笑道:“阿菀为何这么说?”
阿菀垂眸,低声道:“表弟送来的东西虽然不算得无价,可是也很贵重,甚至有些实属罕见,我……”她怕这桩婚事最后不成,若卫烜又是一片真心,最后岂不是受伤?
虽然她心里仍是介意着两人太过亲近的血缘关系,又因他现在还是个孩子,暂时根本无法转变心意,就这么相处下去,她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可一个人人嘴里那么顽劣的孩子对自己这般好,她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只是……对方就是个六岁的小屁孩子,而且还是血缘关系极近的表弟啊!!orz
“阿菀不必这样,咱们女人呢,天生比男子体弱,合该就是要被宠爱的,如果不被宠爱,那才叫活得可怕。”康仪长公主轻轻地对女儿道:“这个世道本就束缚女人太多了,男人不过是按着他们自己的喜好来规范女人,既然是男人定下的规矩,他们自个要宠爱女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如同,如果这个世界是由女人来统治,到时候女人想要宠爱男人时,也会做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对不对的,端看人的心态罢了。”
“诶?”公主娘又要说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了。
康仪长公主轻笑了下,又道:“你现在还小,不用想太多,烜儿送你的礼物你便收着,将来添作嫁妆便是。”
阿菀:“……”
公主娘认为卫烜如此讨好阿菀是应该的,但是一直认为有付出才有回报的阿菀却觉得有些良心不安,很是纠结了一阵子。
而且,阿菀发现不仅她的公主娘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连她的几位表姐们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例如康平长公主所出的三个女儿,她的三个表姐妹们。
康平长公主和康仪长公主姐妹感情亲厚,公主府又挨着,两家其实挺亲近的,若非阿菀这破身子自从出生起就不怎么见人,指不定这表姐妹间经常要串门子了。
阿菀从出生起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前面的近四年年纪小,那时候身体虚弱得随时都可能夭折,根本不敢让人过来打扰她,见一点风,就怕一个不小心让她没了。等她四岁时,又随着父母下江南了,和表姐妹们相处的时间更不多了。
现下,阿菀回来了,发现她的身体比四岁前好了许多,于是康平长公主府里的表姐和表哥们挑了一天天气不错的日子过府来看她。
这天太阳难得露了脸,虽然没什么热度,但是在连续阴了半个月后,这样微弱的太阳光也实属难得,阿菀甚至想让丫鬟将她裹成一只熊到院子里去看梅花,可惜被丫鬟们哭着阻止了,不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
当康仪长公主夫妻得知孟家姐弟们都过府来拜访时,罗晔还有些惊讶,忙叫人请他们进来。
由于两家亲厚,所以上门拜访直接省了递帖子那程序。
看着四个风姿仪度皆不同的孩子到来,康仪长公主十分欢喜:“你们怎么都来了?阿婼明年秋天就要出阁了,不是应该在家里绣嫁妆么?”她打趣年纪最大的少女。
十六岁的少女身材窈窕,芙蓉脸蛋,黛眉朱唇,温婉从容,一举一动无不端庄守礼,笑不露齿,宛若那画中走来的仕女。听到姨母的打趣,孟婼俏脸一红,有些害羞地扭头道:“姨母……我们今日是过来看望阿菀表妹的,我们很久没见她了……”
说着,怕再被打趣,忙看向下面的几个弟妹,可惜她的弟妹们正朝她挤眉弄眼呢。
正说着,奶娘已经抱着包得像小熊一样的阿菀进来了。
厅堂里烧了地龙,很是暖和,阿菀进来后便让丫鬟将外面的斗蓬给脱了,头上的兜帽也取了下来,抬头看向那一溜四个少年少女。阿菀以前见过他们,只是见面不多,现下再看,他们好像都长大了,也挺陌生的。
“见过几位表姐、表哥。”阿菀过来给他们见礼。
十岁的孟沣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性格脾气和康平长公主如出一辙,一张脸却极为俊秀,笑意盈盈地看过来,一双桃花眼仿佛要勾人一般漫天桃夭都纷飞了,被他凝视的人不禁脸红心跳。他伸手摸了摸阿菀的脑袋,笑道:“一转眼阿菀表妹就长这么大了。”
阿菀朝他抿嘴一笑,这表哥的性子是极好的,很容易相处。
除了孟妡,其余三人阿菀其实并不熟悉,这会儿看去,忍不住心中赞叹,康平长公主所出的四个儿女,无不是人中龙凤,不说气质,便是容貌也是极为出挑的,孟婼温婉端庄,孟妘清冷如月,孟妡甜美可爱,孟沣也俊美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