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身上的颤抖消失了,他冷冷的眸子里带着破釜沉舟的果断和厉色,端着枪的手恢复了极稳的姿态。
恍惚间,林哥有种奇怪的错觉,这时候他面前的这个人,就好像那天在旅馆里摸到枪的那一刻一样,脱胎换骨,宛如新生。
“我不会束手就缚的,别做梦。”这一刻,他冷冷看向对面,表情不仅没有了焦虑和自责,反倒带了些奇特的傲慢,“你们绝不会真的放了我姐,与其两个人一起死,不如我活着。”
对面的人一阵静默,他们做好了邱明泉挣扎犹豫的准备,却没料到他忽然这样强硬冷漠起来。
厕所里,殷姐听着外面的话,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不放下枪过来束手就缚是吧?好,我在里面,一根根把你姐姐的手指头切下来。”
林哥的心一颤,他甚至毫不怀疑这群人的说到做到。
谋划这么久,他们一定是所图极大啊!
可出乎他意料地,封睿却毫不迟疑,立刻回应:“我俩是东申市公安局局长的子女,你们当然都知道。”
他冷冷看着前方的袁刚:“今天你们敢伤害我姐一根汗毛,就要做好不死不休的准备,我父亲也好,整个公安系统也好,一定会把你们每一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袁刚身后的几个同伙,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液,心里忽然一突。
袁刚冷笑一声:“敢情公安局就是为你们私家报仇的了?”
封睿厉喝一声:“废话!保家卫国,说的就是家和国一样重要!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配叫什么人民警察!”
袁刚死死盯住他,好半晌才阴恻恻一笑:“好,那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他忽然抬起脚,冲着厕所门踢了重重一下!
门内,殷姐却做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举动。
车窗刚刚被她一枪轰碎,寒风正呼啦啦猛灌进来,她恶狠狠地反剪着向明丽的双手,押着她,向着车窗那黑洞洞的窗口猛地一塞,竟是要将她活生生推下去!
向明丽寒毛直竖,拼命挣扎,可嘴巴被堵住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闷叫。
她不过是个文弱的学生,平时也并没有像向城那样学过舞刀弄枪,眼见着大半个身体就被推出了窗外。
心中危险的预警下,向明丽死死用手指扒住了车窗边,可是殷姐却毫不留情,一脚踩过去,直踩得她手指立刻鲜血淋漓,剧痛钻心下,终于松开了手。……
她的身体,立刻消失在了窗外!
就在向明丽被推出去的瞬间,殷姐看准了时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样钻出了车窗,纵身而下。
站在几米之外的包厢边,封睿面沉似水,忽然向着厕所那边望了一眼。
向明丽的闷声呜咽被埋没在风声中,别人固然听不见,可是封睿的灵魂体状态耳聪目明到了极点,在这一片纷乱的声音中,他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那丝熟悉的微弱声音。
不对,哪里不对!
他赫然抬头,望向窗外,终于发觉到了异常。
车速在减慢,已经慢到了肉眼可见铁轨边一棵棵树的程度?!
回想着刚刚那转瞬即逝的向明丽的闷哼,他目光一沉,飞快地附在林哥耳边低语:“我下去了!”
没等林哥反应过来,他已经猛然一把拉开车窗,同样向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纵身一跃!……
林哥猛然一惊,正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对面,袁刚他们的脸色都已经飞快地变了。
同样急扑到车窗边,几名歹徒望了望路边一闪而过的那几个人影,却都犹豫起来:原本的计划,本就没打算放走向明丽,这姐弟俩是一定要抓的。
一旦枪声响起,车长驾驶室的同伙就拉下紧急制动闸,列车减速到中途,殷姐就带着向明丽先跳车转移,剩下的人在车上专心对付邱明泉。
在他们原先周密的计划里,生怕到站后从小镇下车留下踪迹,所以特意选在中途的荒凉地带下车,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和线索,他们的藏匿就更加安全。
可是原本打好的如意算盘,这个家伙怎么就发现了,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三哥……这?”离窗边最近的那个歹徒缩了缩脖子,迟疑地问道。
袁刚一咬牙:“你们都他妈的跳啊,还等着他俩一起跑掉?!这么点乌龟速度,殷姐一个女人都敢跳,你们不敢?!”
他自己肩膀有伤,实在不敢这样冒险跳下去追杀,可是这几个人好好的,竟然也畏首畏尾起来。高速
那几个歹徒却都惜命得很,看着外面,磨磨蹭蹭地又等了一小会,才咬着牙,一个个鱼贯跳了下去。
就着从窗里跳下的角度,封睿整个人刚刚落地,就在地上飞快地翻滚了好几个圈,止住了跌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