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也快了呢。”冯氏似乎对薛宸的肚子很感兴趣,目光一直盯着,薛宸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便下意识的将衣襟拉拢了些,冯氏这才收回了目光,垂眸说道:“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身子太乏累了,这才说了一会儿话,就累的眼皮子都要磕起来了,若是长公主和少夫人不嫌弃清冷,我这院子东边倒是有一座凉亭,后院一般无外人问津,但那亭中景色却是很好,两人若是愿意,可以去赏玩一番,也省得应对外面络绎不绝的客人。”
长公主见她确实想睡觉的样子,便很自觉地站了起来,说道:
“你累了就快些睡吧,别管我们了,我们自己出去转转便是。”
本来她们送了礼就想走的,是怕青阳不给面子,落脸面,可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青阳不仅对她们客客气气,还领她们来看了孩子,长公主心中似乎松了口气,觉得必然是皇上和青阳说了什么让她回心转意的话,所以她今日才会这样和善。
姐妹和睦相处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走出冯氏的院子之后,薛宸便说要回去,长公主难得清醒了一回,说道:“此时外面全是宾客,咱们刚来就走,难免落人口实,既然是要重修旧好,那咱们又何妨多留一会儿,也算是给青阳面子了。”
说完这些之后,便往东边的廊下走去,薛宸知道,她这是想去冯氏推荐的亭子,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可终究说不出来哪里不妥,只能跟着长公主一同过去。
后院的东南角确实有一座八角飞檐的凉亭,亭子三面环水,下方是一片湖泊,湖光潋滟,风景确实秀美。长公主平日里待在国公府中,倒是看惯了美景,这里在她看来,最多只能算是秀丽,不过亭子的造型倒是很别致的。
薛宸看了一会儿湖面,就坐在了石凳上,问夏珠身上有没有带吃的,夏珠知道薛宸容易饿,早就准备好了一些容易克化的糕点,用一个个的小瓷罐儿装着,就是为了备薛宸的不时之需,薛宸将瓷罐儿打开,瞧见里面的糕点,确实有些嘴馋了,可是光吃糕点,不喝水也是不行的。
但说实话,薛宸之所以来公主府都让夏珠自己带着糕点,那就是信不过公主府了,这个时候,就是有茶搁在她面前,她也是不敢喝的就是了。夏珠想了想后,说道:“咱们车上倒是有水,只不过,奴婢若去拿来,给公主府的人瞧见了,会不会……引起质疑什么的。”
自己去车上取水,这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们信不过公主府的食物吗?她们是来冰释前嫌的,可不是来找事儿的,薛宸瞧了瞧长公主,说道:“算了,不吃了吧,我再忍忍,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吃。”
长公主心疼她:“这怎么行呢?要不你们先去车上等我,我在亭子里坐一会儿,等青阳忙完了,我去和她说一声就去找你们,可好?”
薛宸揉了揉肚子,确实开始饿了,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一旦开始饿,那就说明,如果不吃东西的话,不用片刻就会变成那种绞人心窝子的饿,那滋味可难受了。
便点点头,原本是想让夏珠也留下伺候长公主的,可长公主说她有蝉莹和蝉香,不用夏珠,就让夏珠带着薛宸走了。
薛宸挺着肚子,一路从容不迫的和诸位夫人小姐打招呼,都以身子重为由,推掉了应酬,往大门边走去,走出大门,薛宸上了自家马车,喝上了放心热水,吃上了安心糕点,别提多满足了,肚子里的儿子也似乎感觉到幸福,手舞足蹈动了动,薛宸抚着肚子,想着若是娄庆云在,定然又会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那样子,别提多傻了。
两个工匠经过薛宸的马车,两人的对话传了进来:
“真不知道搞什么,把咱们喊来,又不让修,这要出点什么事儿,你看着好了,没准又得怪到咱们身上来。”
“……”
夏珠给薛宸又倒了一杯水,见薛宸没有接过去,便抬头看了看薛宸,只见薛宸盯着车帘子一动不动,夏珠吓坏了,放下杯子,和苏苑对视一眼,苏苑解释道:
“少夫人在看什么,估摸着是公主府那儿坏了,要工匠上门修理,奈何赶上小小姐的洗三礼,进步的门吧。”
薛宸依旧盯着那车帘子,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突然从马车里站起了身,马车是加高加长加大的,所以,薛宸突然站起来,并没有什么波动,之间薛宸脸色大变,蹙眉指着夏珠说道:
“你快下车去亭子里找长公主,快去把她带回来,就说我难受。”
见夏珠和苏苑都愣着不动,薛宸急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在了地上,大声喝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呀!”
因为声音太大,薛宸只觉得肚子里有些岔气,捂着肚皮安抚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些。又对夏珠猛地挥了挥手,夏珠这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下了马车。这样发脾气的薛宸,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两个丫头猜想定然是不得了的大事,便半刻不敢耽搁,夏珠往亭子里飞奔而去,苏苑扶着薛宸下马车,也是急急往公主府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来了!!!有人又在使坏了!!!
新文预告,再不是光杆了,有文案了!!!
新文简介:纪家出美人,四姑娘琬琰更是艳绝天下。
奈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挖空心思辗转三嫁,却最终湮没于后宅,落得个容貌尽毁,德行皆丧的下场,被家族驱逐出京,又遇车夫谋财害命,将她杀死于路途,灵魂出窍,眼看着自己的身子一日日腐败,终明白再美的躯壳不过是画骨画皮。
可再醒来时,她又变成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艳动天下的纪四姑娘,这一世她再不去追求那些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愿嫁那前世替她收尸之良人,从此安分度日,奈何……前夫们却一个个又缠了上来。
额,这位良人,虽然你有纨绔之名,但我不在乎,可你要追就好好追,干嘛总用那种我欠你很多钱的眼神盯着我呢?
☆、第197章
薛宸自怀孕以来,从没有一刻有此时这般心焦,她期盼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可是,先前在冯氏的屋子里,她盯着自己肚子的目光实在太诡异了,那凉亭也是她建议去的,不知是青阳公主授意或是她自己的意思,反正那个时候薛宸就觉得有些奇怪。
可是也没往那方面去想,今日是她和长公主一起出行,所以娄家派了四五十个护卫,见薛宸焦急往前,严洛东上来问道:“夫人,要跟随吗?”
薛宸略微想了想后,便对严洛东说道:“都跟进来,出事了。”
严洛东虽然不知道出什么事,但是薛宸说出事那就一定是出事了,招呼着所有弟兄一起护着薛宸入内,薛宸健步如飞,幸好这些日子以来她活动多了,此时竟然不感觉到累,直奔冯氏的后院。
青阳公主府的宾客全都吓坏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薛宸会这样堂而皇之的带人闯入青阳公主府,府里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多加阻拦,赶紧跑进去禀报,薛宸走到后院,还没进去,就被青阳公主给喝住了,骂道:
“混账!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娄家后院吗?你带这么多人进来想干什么?”
薛宸此刻心乱如麻,不想和青阳公主多说,可是也没有正当理由强行闯入,毕竟一切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但是一切也太过巧合了,青阳公主本来是亲自在招待长公主的,可是中途却离开了,然后由冯氏开口,引她们去湖面亭台,薛宸心中一凉,所有的猜测仿佛全都有了感应一般,让她不得已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青阳公主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进后院,自己亲自挡在拱门前,就好像后院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在发生一般,薛宸大声吼了一句:“让开!长公主在里面,我去找她!”
薛宸说完这话,就瞥见夏珠全身湿漉漉的往拱门跑来,模样狼狈不堪,却也算是从容不迫了。见她脸上没有悲戚,只有分开,薛宸悬着的一颗心,也稍微的放下来一点,干脆给严洛东递了个颜色,严洛东便招呼侍卫们上前强行闯入了后院。
薛宸扶腰走入,接上了夏珠,只听夏珠看了一眼被侍卫们阻拦在拱门外的青阳公主,低声在薛宸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薛宸便点点头,蹙眉表示了解,让她就这么去办。
夏珠走后,薛宸又喊来严洛东,在他耳旁叮嘱几句之后,严洛东都意外的看了看薛宸,然后郑重的点头:“是。”
然后便下去办事去了。
薛宸扫了一眼青阳公主,也跟着夏珠往里走去,长公主果然如薛宸所料想的那般落水了,夏珠先前在她耳边说,她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长公主落水,蝉莹和蝉香赶忙下去,但两人水性不好,夏珠会水,赶紧跳下河去救人,没一会儿就把长公主给救上了岸,一番拍打后,长公主肚中的水已经吐了出来,此刻可能是因为害怕,又晕了过去,蝉莹和蝉香将自己的外衫除下盖在长公主身上,看见薛宸简直要哭了。
薛宸过去探了探长公主的鼻息,确定无事,心才定了下来。
青阳公主也闯了进来,来到凉亭旁,尖锐的声音过来说道:“哟,这是怎么了?哎呀,这亭子的栏杆松了,但凡有人靠上去就肯定要掉下去的,我不是让人来修了吗?去把管家给我找来,我要问问他这到底是怎回事?”
薛宸喝住了那人,说道:“怎么回事,还请公主去问一问少夫人,是她让我们到这里来的。”
青阳公主眼皮子一耷拉,说道:“是宁儿啊,这就难怪了,这亭子前天刚坏,她在房中生孩子,哪里知道这亭子的事,幸好长公主没出什么事,改日我携礼上门给长公主压惊谢罪去。来人呐,快取褥子来,还请少夫人陪着长公主在咱们院里休息一下了。”
薛宸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下了内心的愤怒,但也知道,此时纠缠无义,她既然做出这样的算计来,那就一定想好了对于青阳公主的邀请,冷言拒绝:“不劳烦公主,我们自有车马。”
青阳公主也没有多留,便点点头,说道:“行吧,既然你们不肯留下,我再留也没什么意思了,来人呐,护送长公主和少夫人出去。”
薛宸看了她一眼,冷道:“不必,我们自己走。”
夏珠背上了长公主,蝉莹和蝉香守护在侧,苏苑扶着薛宸,在前面领路,严洛东等侍卫将他们围成一圈,既阻挡了宾客们的探究目光,又给薛宸她们隔离出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一行人从容不迫的走出了公主府,上马车后,直奔卫国公府。
门房瞧见长公主和少夫人的座驾这么快就回来,赶忙下石阶牵马,刘伯赶了出来,薛宸率先下车,对刘伯说道:
“开车门,马车直接进府,去回禀老太君,长公主落水,让她递牌子入宫喊太医来府医治。”
薛宸的吩咐言简意赅,刘伯立刻就听懂了,看着薛宸的脸色不敢多问,赶忙招呼人去开马车出入的门,让马车直接驶入府中,又亲自去了擎苍院,回禀了薛宸的话,老太君正在念佛,听说长公主落水,连忙站了起来,没有多问,便让金嬷嬷拿着她的帖子去宣太医。然后她便赶忙往擎苍院走去。
长公主已经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着,她这辈子太过顺遂,哪里吃过这等苦头,一时吓坏了也是有的,薛宸在旁替她擦拭额上的水珠,老太君凑过来坐在床沿看了看,然后对薛宸问道:“这,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去送礼,怎的就落水了呢?”
薛宸将帕子交给了蝉莹,让她们都下去。然后才坐下对老太君把当时的情况全都了出来。
老太君听后,勃然大怒,站直弹起,负手在屋子里转圈,怒道:“真是欺人太甚!她青阳真以为咱们国公府无人了吗?居然敢算计到长公主头上,我现在就去宫中求见,我倒要看看这件事皇上他怎么说。”
说着,就要出门,薛宸走下脚踏拉住了她,说道:“老太君莫气,这事儿不能这么办。虽然是在公主府出的事,可是咱们没有证据呀!青阳公主早早的就离开了,冯氏又生孩子在屋里,她们大可都推说自己并不知情,到时候就是皇上也拿她们没办法,没有证据,再英明的官也没法判案啊。更何况,我不觉得青阳公主只是单纯的想害长公主,她们俩这么多年的恩怨,可是也没见青阳公主对长公主下这种死手,而今日如果不是我恰巧肚子饿了,定然也会和长公主一起留在亭中,到时候,可就不是长公主一人落水了,我腹中有孩子,遇害的可能性……其实更大。”
听薛宸说到这里,老太君才整个人有点懵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看着薛宸的肚子,心中的恨意就更浓了,如果说刚才她想去找青阳是因为心疼长公主,可现在,她就不止是心疼了,想着如果薛宸和她腹中的孩儿遇害,她甚至连亲手剐了青阳的心都有了,自从管家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对人动了杀机。
薛宸见老太君冷静下来了,才放心下来,娄战和娄庆云收到了消息,也赶回了府中,娄战瞧见长公主昏迷不醒,赶紧过来探视,薛宸给他让位,将擦拭的毛巾交给娄战,娄庆云扶着她,薛宸又将今日之事告诉了他们,娄战和老太君的反应差不多,都是直接要站起来去找青阳的麻烦,但娄庆云比较冷静,他以和薛宸同样的理由,拉住了娄战。
“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难不成你娘就白白的被她陷害不成?”娄战简直气极了,上个月皇上刚刚和他提过要让两家重修旧好,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很明显,青阳根本就没有悔意,她甚至还利用了这一回娄家的松懈来对付她们,这是何等卑鄙之事。
娄庆云冷静的和娄战分析:“爹,你自己想想,咱们若是贸贸然去宫中,皇上会如何决断?就算他心中相信我们,可是没有证据,同样治不了她的罪,况且,我觉得辰光说得对,青阳这次的目标,不一定就是我娘,她的目标很可能是辰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妨碍呢?您再好好想想,这背后会是谁的手笔,谁更希望咱们娄家这孩子生不出来呢?”
薛宸倒是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先前只是觉得青阳的最终目的是害她和孩子,长公主只是附带,可是她没有想过,青阳为什么要这么做,正如娄庆云说的,这个孩子对青阳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对于右派来说却意义重大,卫国公府是太子党的中流砥柱,薛宸若是能为娄家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就是娄家的嫡长子,娄家大房后继有人,对他们右派的打击肯定会更大些,对青阳而言,这只是个孩子,可是对娄家而言,这确是他们期盼了很久很久的希望,若是能因此让娄家消沉下去,简直不要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