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叶舒挑眉。
容兴会意,随即便将洞天的祭炼法门说了出来。他心中自然也是极为不爽的,但情势所迫,只能如此。将法门尽数告知后,容兴带着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急迫道:“如此,贫道可否告辞?”
“还有啊。”叶舒笑眯眯地道。
容兴一顿,面色沉了沉,还是道:“困龙壶多年以前受损,如今虽修复了些许,但壶中元灵沉睡已久,待到他醒来,连我观澜派也没有法门可以驱策于他。”
“无妨,本座自有法子。”
容兴只得将自己留在困龙壶上的禁制给抹去了,他不过是粗粗将其祭炼,因困龙壶元灵尚在沉睡,所以才能动用得了这件灵宝。而困龙壶的实际战力,也大打折扣。
又得了这件灵宝,若是再刮一刮地皮,说不定容兴就要翻脸了,叶舒便就此作罢。看着那道身影慢慢消失,叶舒先将困龙壶祭炼了一番,方才优哉游哉地出了壶。
她这一趟可以说是赚大发了,困龙壶是先天灵宝,自不必说。拿到观澜派那三个洞天之门时,叶舒再一次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恭喜宿主回收洞天,支线任务当前进度,7/10。”——这三个洞天里,竟然有两个是潇真派的。
看来观澜派当初从潇真派那里拿到了不少好东西。
思及此,叶舒不由更讨厌观澜派。她已从陆锦绣口中,知晓了观澜派与潇真派的陈年旧事。
潇真派没落之后,门中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当时尚有两位真君坐镇,只是这两人素来不合,闹到最后,其中一人便叛门而出,此人便是观澜派的创派祖师清羽真君。
清羽真君创立观澜派,这就是在明晃晃地打潇真派的脸。只是潇真派自顾不暇,也腾不出手来和他计较。加之清羽真君叛门之时,曾立下道心誓言,不会将通玄书最核心的部分流传出去,潇真派见自家道法无虞,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后清羽真君带着观澜派,自顾自地闷头搞建设。门派愈发壮大,甚至在多年后占据了潇真派原本的山门玉崖。而潇真派历经多次灾劫,终于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要叶舒说,原本这也没什么。虽说两派祖上有龃龉,但她连虞怀季这种算是仇人的都拉来当队友,还会因为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和观澜派不对付?
坏就坏在观澜派的根本*上。
清羽真君要传下道统,既然不能将通玄书流传出去,他便在此基础上进行改造,就这么创出了一本玄元录。
玄元录的精妙自不必说,可惜比起经过多年实践检验的通玄书,到底还是有所不如。更严重的是,玄元录修炼到后来,有极大的缺陷。
叶舒以前并没有注意过,听了陆锦绣的话后,稍稍一算,就发现确实早就有表征。
观澜派的弟子,天赋若是不错的,修炼的速度都很快,但他们却往往活不长。若是没注意还好,有心人稍稍往这方面一想,就会觉出不对劲来。
想想观澜派,好不容易培养出元婴以上的高端战力,结果一个个都因为功法的缺陷早死,能不着急嘛。
但是要他们舍弃玄元录,又是万万不能的。这是祖师爷传下的道统,不修玄元录,就算不上观澜派了。
所以观澜派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改造玄元录,而潇真派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被他们盯上的。
贺显见叶舒果然毫发无伤,也松了一口气,他有心想留叶舒和顾浚说说话,正打算找个借口走人,却听顾浚沉声道:“小衍传讯过来,玄真教正在攻打潇山,我这就去援手。”
说完,转身就走了。至始至终,也没看叶舒一眼。
贺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你作死。”
叶舒:“……我,我是有苦衷的。”
顾浚也不知自己是生的什么气,看叶舒的样子,也知道她对谢琰无意,但他却无法不在意。就算谢琰是个蛇精病,但他至少能光明正大地吐露自己的心意,而自己呢?连说出来的机会,叶舒也不肯给。
他曾在石匙道人面前说过,终会有求得的那一天,但那或许只是宽慰自己的话罢了。顾浚那颗坚定无比的心,头一次,有了一丝动摇。
这样沉默又无望地等待下去,到底,又能等来什么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他等得海枯石烂,也等不来心愿得偿的一天。
“你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放心了。”
顾浚悚然一惊:“什么人?!”
在他的紫府之中,正中央的元婴身周,是浩瀚深淼的星空。亿万星子闪烁转动,仿佛万古不变的宇宙,透着难言的玄妙安静。
此时,在这星河之内,却突然有一道黑色的人影渐渐显现。他一身黑衣,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唇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悠然道:“是我啊。”
顾浚的元婴猛然睁开双眼,一掌抓向那黑衣人。两人的面目竟然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尚为婴孩,一个已然长成。
抓住你了,心魔!
☆、140|5.1城|家
元婴眼中精光四射,他一掌抓住化身为顾浚的心魔,将口一张,一道白金罡气激射而出,正中心魔面门。
这正是石匙道人传给顾浚的克制心魔的神通,千芒诀。
心魔被制,挣脱不得,但他面上却无一丝惧色,反而仰天大笑起来:“不过徒劳之功尔!”
话音已毕,当即被罡气绞了个七零八落。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紫府里平起波澜,顾浚却连眉毛都不曾动上一动。他脚下毫不停顿,一气朝潇山赶了过去。
石匙内的老道却心有所感,他原在闭目养神,此时不由叹息一声:“冤孽……”
待顾浚赶到潇山时,战斗已经快到尾声了。玄真教来的人本就是些乌合之众,鲲蚩听说找到叶舒了,便乐颠颠地赶回来帮忙。他尾巴一扫,当即就扫倒了一大片,曹衍和苏于霜乐的跟在他后面捡漏。
曹衍一见顾浚,颇为高兴地扑上来:“大师兄,师父呢?”
“师父……”顾浚顿了顿。
他还未答话,就听到叶舒那熟悉又清亮的声音:“为师在这呢。”
“师父!”曹衍欢呼一声,立马奔到叶舒那去了。
苏于霜紧随其后,连鲲蚩也一脸谄笑地蹭了过去。往常这种时候,顾浚总是眼带笑意,安心地与诸人一起迎上前去。只是如今,他站在原地,看见叶舒被人团团围在正中。
她面上的笑容温柔极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两方月牙。顾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叶舒笑得这般和气,心中还曾偷偷地想,这个师父不靠谱,笑起来倒是挺好看。
那时候,她的笑也只对着自己一人。
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念头,若是从今往后,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人。纵是这样守着,自己也就甘愿了。
本已安然闭目的元婴突然睁开双眼,那目中的冷意几乎刺得顾浚脚下踉跄。
我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心魔既已生,若是执念不解,就永没有安宁的那一天。
“大师兄。”曹衍殷勤地来拉顾浚的袖子,曹衍早已看出师父和师兄之间似有心结,便要拉着顾浚上前,好让两人别再这般别扭,少年的声音轻快极了,“快随我过去吧,咱们这就一起回山。”
顾浚对上曹衍那双澄澈的眼睛,羞愧得无地自容。他飞快地转过头,将煞白的脸色掩了掩:“我这就与你过去。”
几人带着诸多弟子回了山,宁玉堂见叶舒无事,向来没个正形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来。他把扇子一丢:“好啦,既然没事,那我就去睡觉了。”
叶舒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子:“站住,上次让你整理的那堆古籍,现在怎么样了?”
差点被顾浚表白后,叶舒装了几天鸵鸟,想起来临渊派那间石室里还有些典籍。于是就抓了宁玉堂的壮丁,让他整理一番,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用的。
宁玉堂不耐地摆摆手:“快了快了。”见叶舒还想再说,他把眉一挑,“女人别那么啰嗦,老的快。”
叶舒:“……熊孩子,找打!”
山上的气氛原还有些紧张,被他们两人这一闹,便也轻快了起来。叶舒摸了摸曹衍的脑袋,让他别因为陆锦绣的事心有不安,便要去见陆锦绣。
众人这次是再也不敢让她和陆锦绣独处了,连顾浚都不声不响地站在了叶舒身侧。叶舒只能带着顾浚和贺显,又让其他人去休息,一路到了关押陆锦绣的屋子。
陆锦绣见叶舒无事,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叶舒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不欲责怪她,便道:“容兴已知道了你的事,你如今也算是背叛了师门,我再要收留了,恐观澜派脸上不好看,你可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