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算计得很好,但是她们算计了所有,却没有算计到人心,她看韩忱那冷到骨子里的眼神,呵呵,恐怕宜欣嫁给她,也未必能得什么好。
梅菀思也怕被嫁去北辽,大齐女子少有不怕北辽的,可是她本来就是生活在泥坑,嫁去北辽,不过是从一个坑到另一个坑,既然没得选择,那便只能硬抗着去面对,说不得还是另一番天地。毕竟,那时候,她好歹有个郡主身份,利用的好了,也不定能柳暗花明。
七月初韩忱远赴西夏,接着项墨离京的日子便也不远了,他最迟七月中,也就是新婚刚好满一个月就要离开。他在京都待的时间已经太长,原本半个月前就该离开,只是没完全放心京都布置不舍姜璃拖了又拖。
这一个月以来项墨都是尽量陪着姜璃,就是有时白日处理事情,也多是让她坐在一侧自己看书习字。
这些时日以来,项墨是各种疼宠姜璃,将小姑娘娇惯得越发痴粘,不舍之心日重。
因着项墨就要离开,两人夜间更是极尽缠绵,姜璃原还羞答答,因着离愁不舍,被项墨哄着忍着羞意把宁姑姑教的法子都试了个遍,虽是自那次之后项墨再未入巷,也是差不多把个小姑娘给生吞活剥了去,娇宠得她越发水嫩娇媚,肌肤莹莹透光,仿若那饱满鲜嫩的桃花瓣,一抚就能印出水来。
就是原本不怎么觉得自己有多美的姜璃照了镜子,也有些诧异自己的容貌变化,她记得前世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眉眼还是一样的眉眼,就是生生妍丽动人了不知多少,似乎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怦然心动,心里痒痒不知何滋味。
而他们不知的是,他们未回西夏,此时的西夏王府却是对这位新过门,却仍留在京都的世孙妃已经是各种好奇和猜测,当然,看好她的委实没有几个,大部分人都是觉着这位世孙妃不过是个摆设。
看吧,他们的二公子,世孙殿下,甚至都不肯带她回西夏。
西夏王府,东院。
世子妃姬氏理完这一日府里的事情,微眯了眼斜靠在榻上小憩,手上的佛珠却还是拨动着,她的心腹嬷嬷郑嬷嬷则是站在她身侧帮她小心的揉着肩膀。
“你说,算着日子,良嬷嬷也该到了京都了吧。”姬氏突然出声道,“也不知道阿墨现在到了哪里。”
郑嬷嬷手微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接话道:“听说老王爷那边已经去信让公子去边关,想必公子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有关良嬷嬷的话却是未接。
大齐皇帝赐婚安王府瑾惠郡主与公子为世孙妃,自从京都传来这消息后,世子妃就一直脸色不好看。
世子妃姬氏出身西夏三大世家的姬家,与西夏王世子项琮青梅竹马,也曾情投意合过。世子为文华公主之子,禀告过景帝后,便也无需再和京都联姻,遂定了姬氏,之后便生了三房的嫡长女项烟菱和嫡长子项墨。姬氏曾经不知是多少西夏少女艳羡的对象。
可这一切都因世子去了一趟京都,遇到一个赵家女改变了。
世子去了京都,竟然迷上了那传说专出绝色美人之家的赵家之女,赵敏惜,硬生生跟陛下求了来做侧妃,据说那赵敏惜原本还是有婚约的。
世子将这个赵家女迎回西夏后就很少再入世子妃姬氏的房,竟是专宠赵氏。
而赵氏的姑母是宫中抚养皇帝和文华公主长大的赵太妃,因此文华公主对其也是多有照顾。
随后赵氏生了儿子项砚,这个孩子在世子面前受宠程度远超姬氏所出的嫡子项墨。好在项墨五岁起就跟了祖父老王爷,西夏王府尚武,项墨自幼就是练武奇才,因此格外受老王爷的器重,而项砚体弱,并不得老王爷喜。如此,才算保住了项墨的独特地位。
赵氏体弱,几年后去世,随后项翊又惊马,摔断了腿,这些事本不关姬氏的事,但没有人会相信,世子自然也不信,他迁怒姬氏,这些年来和姬氏在外面是相敬如宾,内里其实就是相敬如冰,隔阂甚深。
所以要说姬氏不恨赵敏惜,那是不可能的,她简直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女人总是如此,发生这样的事,总会轻易的原谅男人,而把恨意都转嫁到女人身上。
而如今那赐婚的瑾惠郡主竟然是赵家的外孙女,其母就是那赵敏惜的堂姐。
因此,世子妃一听说赐婚的竟是赵敏惜的姨甥女,那心情如何能好?而且听说赵家女容貌绝色,都颇有相似之处,若对着个赵敏惜一般样貌的儿媳妇,简直是戳心戳肺。
姬氏听了郑嬷嬷的话不语,继续拨动着佛珠。
沉默了一会儿,郑嬷嬷终道:“娘娘,若是你不放心,当初何不一起派个嬷嬷过去教导教导少夫人?”这话一直放在心里,因着世子妃不提,她也从不敢问,今日姬氏提起,她才问了出来。
姬氏的手一顿,缓缓睁开了眼睛,扫了郑嬷嬷一眼,随即冷笑了一声,道:“不过是安王爷怕她嫁给北辽,让皇帝硬塞给阿墨的。阿墨连让她来西夏的心都没有,我何必费那个神,就当个摆设好了。哼,说是两年,说不定,一辈子都留在京都了。”
她知道她儿子练的是寡情绝欲的功法,所以并没想过是她儿子迷上了那个什么瑾惠郡主,消息传来,她就相信是京都无人,安王府又不想将女儿嫁去北辽,唯有她儿子才能赢了北辽三王子,这才成了这门亲事。
而且让那郡主留在京都两年的旨意实在奇怪,说不定这婚事还是掩人耳目的,根本就是糊弄北辽人的一场戏。
郑嬷嬷却不知道那么多细节,只是她想到文华公主和赵侧妃的美貌,心里隐隐不安。不得不说,西夏王府男子历来暴戾尚武,而他们喜欢的却偏偏都是京都那些面目如画精致娇妍的女子,文华公主如是,赵敏惜亦如是。
京都,皇贵郡主府。
七月上旬,专门被项墨请来教导服侍姜璃的良嬷嬷抵达了京都。
良嬷嬷是个面目微胖样貌慈祥的老太太,她自十六岁随文华公主陪嫁西夏,已经差不多近四十年,再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重回京都。
所以她对项墨请她回京都教导服侍姜璃也是满心感激,又因着自己的旧主就是京都贵女远嫁西夏,先就对姜璃有了理解同情之心,因此尚未见她,已对这个十四岁的皇贵郡主先有了几分善意。
西夏王府对这位匆忙嫁给世孙项二公子的皇贵郡主可没怎么重视,听说这位皇贵郡主很得阮皇贵妃的喜欢,又是安亲王的爱女,都当是老皇帝不肯把她和亲给北辽,硬塞给二公子的。
全西夏王府和军中都知道,二公子是个不近女色,冷硬如铁的,他这次来京都八成是会娶个京都贵女,但那就是跟完成任务似的,所以要说可能喜欢这位皇贵郡主,那真是个笑话。
总之,良嬷嬷初来京都,心里对这位小郡主是存了几分怜惜的,只是不知这位的品性如何,希望能够如文华公主般端庄厚重,慢慢也能赢得些夫君的爱重。
不然,她将来在西夏王府可就难了。不说别人,就是她的婆婆,二公子的母亲世子妃,因着她是先赵侧妃的姨甥女,对她已先就存了疏离不喜之心。
所以,良嬷嬷这日到达郡主府,被请入了花厅见公子和郡主,饶是她久经世事,抬头第一眼看过去,还是有些被眼前所见惊住。
先惊的是姜璃的美,她自是知道皇家和赵家出美人,也还是被姜璃的美貌给震了震。然后惊的是姜璃外貌给她的熟悉感。
文华公主母家不显,跟当今一样是先皇元后赵后的妹妹赵太妃抚养成人的,良嬷嬷七岁入宫就是在赵太妃宫里伺候,后来才被赐给文华公主贴身伺候的,所以哪怕隔了四十年,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但见到姜璃,那些记忆就像鲜活了般,宛然在目。
因为姜璃的外貌足有五成似了赵太妃娘娘,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她巧笑嫣然的样子更像的是赵太妃娘娘供着的那副画像,先皇元后赵后的画像。
如此,良嬷嬷乍一见到姜璃,竟忍不住有些眼眶湿润,伤感之情难抑。
姜璃诧异的看良嬷嬷的激动,再转头看项墨,项墨只是淡笑,这些事情当然他都是查过且清楚的,不然他也不会特特挑了良嬷嬷过来照顾教导姜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晋江好抽,弄了半天才发出来~~
第77章 绝情至情
项墨知道姜璃嫁给自己嫁得匆忙,还要过段时间才去西夏,一个熟悉西夏王府对她忠心耿耿的嬷嬷非常重要,他可不想找个倚老卖老或心怀异心的人过来,给后面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良嬷嬷忍了忍心中的各种激动情绪,跪下行礼道:“老奴见过二公子,见过郡主娘娘,老奴久未回京都,有所失态,还请公子和郡主勿怪。”
项墨上前扶了她起来,道:“嬷嬷请起,这本是人之常情,如何叫失礼。记得祖母临终前一直遗憾未在有生之年再回京都看看,这段时间嬷嬷可以好生四处旧地游游,也算了了祖母的生前遗憾。”
这话又是说得良嬷嬷一阵伤感。
项墨又道,“嬷嬷年纪已大,本该容养,奈何少夫人年幼,又从未去过西夏,正需要嬷嬷这样既熟悉京都又熟悉西夏的老人教导,墨这才远道请了嬷嬷过来,累得嬷嬷长途车马劳顿,还要请嬷嬷见谅。”
良嬷嬷听他如此说,忙道不敢当,折煞老奴了,一面心里暗暗纳罕,听公子这口气,可不像是不拿这位郡主,少夫人不当一回事的。
心里又暗暗叹息,少夫人生出这样,恐怕世间少有男子娶了还不爱的,想当年,先帝爷对元后那是何等深情。恐怕先前自己为这位小郡主的担心,都是多余了的。
几人一番寒暄,姜璃便吩咐了溪沙带良嬷嬷下去歇息,又安顿好一众随从。老人家从西夏赶来,差不多坐了近两个月的马车,想必不是一般的疲惫。
接来了良嬷嬷,带姜璃见过了京都各产业的掌柜,又安排好了姜璃一应的暗卫明卫,也差不多到了项墨即将离开的日子。
离京前一日的午后,项墨哄了姜璃午睡,自己则是依次见了府中众人,最先见得便是初兰和十华,即原先的初九和十六。
他静静看了两人一会儿,看两人屏息越发恭敬,才出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知道你们的任务了吗?”
“属下定当竭力保护少夫人安全,少夫人有丝毫损伤,属下当以死谢罪。”两人单膝跪地回道。
“不,我不需要你们以死谢罪,因为你们也不当让少夫人有任何损伤。”项墨冷道。
“另外,你们记住,少夫人是主,你们是婢,不是危急关头护主,任何事不得擅作主张。有什么事情,也不要直接出手,任何事都要先禀告过少夫人,由她作决断处理。哪怕她做的不妥,你们也需听从,你们只可建议,却不可替她做任何决定!”项墨的声音冷漠而又严厉,“如若有你们自作主张之事被我知晓,你们该知道你们的去处。”
初兰和十华都是严苛训练出来的亲卫暗探,主意心性坚定,他不在,若是她们以为姜璃着想的理由处处拿主意,长久之后,难免不会对姜璃产生轻视之意,甚至行为上借安危为由,左右姜璃的生活。这样也不利于姜璃成长。
他是要让她们以姜璃为主,保护她,协助她,将来成为她的臂膀,而不是让她们奴大欺主,控制姜璃。所以他一定要让她们习惯听从姜璃,从心底以姜璃为主,也要让姜璃慢慢学着应对各种事情,学会判断,决定,处理。
“是,属下谨遵公子令。”两人俱是心神一凛,应声道。
项墨冷冷盯了她们片刻,直盯得两人冷汗淋漓,这才点头命两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