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总是在橱窗里休息睡觉的店长猫辰辰今天也不得不把领地让给小奶猫们,屈尊纡贵地在猫爬架顶上暂且容身。他又大又蓬松的尾巴从台子边缘垂下,漫不经心地一甩一甩,引得下头进宝脑袋跟着转来转去,超级想扑。
那只白狗喉咙里咕哝着对着辰辰叫了两声,辰辰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轻巧顺着台子跃下,站在最低的台子上碰了碰白狗的鼻尖。
“店里是养狗了吗?”早就注意到这只白狗的客人问徐有初,手机镜头对准那两只你碰碰我我碰碰你的毛绒绒,被双份耀眼的白色冲击得晕晕乎乎。
徐有初摇头道:“他是收容所那边过来的,就待到活动结束。”
“诶……不留下来啊。”客人失落地叹气,又问道,“那它叫什么?跟辰辰关系很好的样子,是朋友吗?”
“的确跟辰辰关系很好啦。”徐有初笑着说,“他是谛听。”
可听世间万物,身具九气消灾避邪,象征吉祥的神兽。
也是忙着照顾花花生下来的小狗崽分身乏术的余梁浅派过来给领养日活动帮忙的收容所员工。
客人并没有注意到“叫做谛听”和“是谛听”之间的微妙差别,而是道:“我还以为猫和狗在一块会打起来呢,没想到也有能成为朋友的,果然辰辰超有魅力。”
“嗯,大概也因为他们认识的比较久吧。”徐有初说道。
狻猊是香炉上的坐兽,以前曾经跟着佛家玩过很长一段时间,而谛听是地藏菩萨身边的通灵神兽。换句话说他们差不多做过几百上千年的同僚,就算一开始猫系和狗系互相看不顺眼僵过那么几十年,但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彼此脾气也都不错,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关系就变好了。
不然谛听也不会应狻猊的拜托在收容所免费干了好些年兼职,看着睚眦不要作天作地把自己给作死。
谛听想着睚眦被余梁浅压制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憋屈样子,舔了两下狻猊的头毛,尾巴愉快地左右甩了起来。
想来他应当很快就能辞掉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兼职了。
第五十九章
谛听这次过来,当然不只是跟狻猊这个老朋友见面叙旧的。谛听能明辨人心,又是收容所里仅有的余梁浅能放心放出来单独干活的员工,便被委任了甄别领养人的工作。
领养人是真心想要领养,还是另有心思;是头脑一热,还是深思熟虑;是下决心好好照顾猫咪,还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全都逃不过谛听的耳朵。
如果甄别合格,比如像是周看松那样,受不住女儿的哀求准备养一只猫咪陪伴女儿成长,虽说本人并没有特别喜欢猫咪但是极富责任感养了就肯定会负责到底的,自然就能够高高兴兴地抱着自己选中的小奶猫回家,从此当上幸福快乐的铲屎官。
而如果被甄别为不合格,像是那种冲着猫咖的热度来凑热闹的,三分钟热度的,谎报信息的,少不了要徐有初出面拒绝掉。谛听甚至还抓住个承诺得信誓旦旦好像多喜欢小动物,背地里却虐猫虐狗的惯犯,不过这种人法律上也没什么太好的制裁办法,报警之后徐有初又跟余梁浅通个气,彼此都警醒些。
至于说打电话过去被睚眦听了个正着,一听有不怕死的对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小奶猫不怀好意,本就是勉强被余梁浅压下去的火药罐子会炸成什么样,那就不是徐有初能知道的事情了。
只不过发现了这种事情还是叫他本来不错的心情滑到最低点,哪怕一天就成功把小奶猫们全部交给了合适的领养人也没能拯救他的心情,直到晚上都觉得心里压了石头一样闷得喘不过气。
心烦意乱,根本不想工作。
徐有初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发呆,裹着被子蜷成个卷,只露出一点头发来给狻猊分辨上下。
狻猊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徐有初从被子卷里扒出来,变回了大猫的模样将他圈在怀里,安慰地轻轻蹭着他的脸颊。
徐有初抱着又可靠又温暖的大猫,慢慢把脸埋进柔软的毛毛里,深呼吸,吸气,再吐气。
他控制不住地会去想那个虐猫犯的事情。那是个身材娇小面容清秀的女人,文文弱弱连只鸡都不敢杀的模样,让人半点都想不到她会把生活中的失意发泄在无辜的猫狗身上,染了满手的鲜血。
她看着猫咪的眼神都温柔得没有半点破绽,即便一进门所有的毛绒绒都炸毛离她远远的,在她想伸手摸一摸小奶猫的时候大黑还低吼着差点一口咬在她手上,她也面带微笑地说着“猫都很可爱呢。”
平和得让人不寒而栗。
究竟是人的心里藏着恶鬼,还是恶鬼的身上披了人皮。
“没事的。”狻猊说道,嗓音低哑又温和,“即使睚眦不去找她的麻烦,她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嗯?”徐有初埋在毛毛里,声音闷声闷气。
“她怀孕了。”狻猊说道。
“所以?”徐有初侧头露出一只眼来看他。
谛听说那个女人最大的压力来源便是家庭的不和谐——她跟丈夫结婚后一直想要个孩子,家中长辈也期盼能早日抱上孙子孙女。但是结婚快十年了她的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明明去医院检查夫妻二人的身体都很健康。时间长了长辈的压力也好周围的闲言碎语也罢都让她不堪重负,即便有丈夫在旁安慰着,也没办法让她感觉好哪怕一点点。
既然如此,能怀孕再怎么说都不应该是什么坏事,而应该是好事才对。
狻猊眯了眯眼,笑着问道:“你听说过朱沛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