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相国寺的僧人一个个都不停地在寺庙里面四处搜寻,想要找到净缘。
只是夜深露重,寒风冷冽,相国寺的僧人打着灯笼,或举着火把找了许久都没有看见净缘,也不知道净缘究竟藏在相国寺的那个角落。
又或是净缘已经和净和一般,被人给杀了!
无心看着山下那若隐若现的火光,眉目之间自有一股郁气,心中烦闷,看见有僧人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这下山的路上可是找了?”
“今夜守山的是罗汉堂的了问,他一直都在山道上巡查,并没有见人下山,也没有看见净缘。”
听见僧人的话,无心更是烦躁,捏紧手中的佛珠,默念了几遍静心咒,让自己静下心来,如果在这相国寺没有找到净缘,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净缘已经逃下山了。
想到这一点,无心转身回了大殿。
一路脚步匆匆,赶往无尘的后殿,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无尘。如果说净缘真的已经从相国寺逃走,那么很可能就是在京城里面,那么现在就只有让无尘手下那些人尽快找到净缘。
后殿禅房,偏僻安静,稍有人来。
在这后殿,一直都是不会说话的净和打扫,即便如此无尘也很少让净和进后殿。
禅房里面点着一盏青灯,灯影重重,屋子里面依旧燃着佛香。
无尘听了无心的话,面色平静,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会派人去找的。如今建元帝已经死了,可建元帝那老匹夫绝对没那么简单,这么多年就算是我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相国寺,他也一直都有派人监视着,四皇子也不知道从建元帝口中究竟知道了什么,还是小心些为好。”
无心点头应是。
……
相国寺山下,山道上依稀可见僧人举着火把不停地搜寻着,还喊着净缘的名字。
月色朦胧,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呼而过,已入深秋,到了半夜,寒意更甚。
“这净缘究竟跑哪去了?怎么都没见着人影?”
“难道真的是他害了净和,才心里害怕,一直躲起来?”
“怎么可能,这净缘怎么可能会杀净和。快别说了,赶快去找吧!这大晚上的,不赶紧找到净缘,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说这话的僧人张望着四周,未见人影,只能听见山间那寒风呼啸,裹着叶子,漱漱作响,远远看去,一片漆黑,直叫人心里发慌。
佛家重地,出了人命,实在是有些渗人。
净缘一动不动地躲在草丛里面,等着那僧人走远了,才蹲着身子,在灌木丛里朝山下赶去,根本就顾不得身上的伤,满身泥泞,脸上更是带着两条树枝挂下的血痕,浑身发冷。
净缘回头望了一眼刚才僧人离去的方向,那边是相国寺的方位,他心里也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寺庙,现在寺庙里面的师兄都很在找他,担心他的安危。
只是一想到他在主持方丈房门外听到的那个声音,他心里就发抖。
那个声音他很熟悉,一开始在后殿无尘大师的院子里他就已经听过那个声音,只是那个时候他太害怕,根本就没有往那个人身上去想。
每次早上做晨功的时候,他都会听见那个声音。
不会有错!
净缘身子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他心里很确定那个声音就是主持方丈的,之前在后殿他是没有想到,可在禅房外面,再次听见那个声音,他就已经明白。
要不然,他也不会害怕得转身就跑。
净和死了,是方丈亲手杀了净和!
若是他现在出来,回到寺庙,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他说的话,方丈怎么可能会杀净和。就算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方丈会和无尘大师想着要杀六皇子,要杀四皇子。
不会有人相信他。
寺庙里面师兄们都不会相信他的话。
方丈一定会像杀了净和一样,再杀了他。
净缘摇了摇头,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朝山下一点一点爬去,这条路小路他以前和净和一起走过,就是从这里面走下山,很少有人知道。
可是,现在净和死了……
想到这一点,净缘心里就很难受,眼中尽是泪水,小声抽泣着。
他现在心里真的很害怕,他也不知道就算是逃下山,他又该去哪里,离开相国寺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容身之地。
要是净和在就好了,净和虽然不会说话,但最聪明,每次都能想到好法子。之前在后殿,净和也是为了救他,才会故意倒在那门前,被无尘大师看见。
“对不起,对不起。”
净缘擦了擦眼泪,不敢哭出声,只是心里却很难受,很难受,整个胸口像是快要炸开了一般。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害死净和的。
在那之前,净和就和他说过不能过去打扰无尘大师,不然会出大乱子的,一直拦着他,只是他偏偏不听,非要去找无尘大师问禅语。
净和以前就告诉过他,无尘大师有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第108章 |104
齐府定下和苏家的亲事,虽说是成亲的日子是在来年春上,但毕竟是要好好张罗一番,可是现在圣上驾崩,乃是国孝期间,自然不能太过张扬。
这来年春上还有一段时间,林老太太倒也没有急着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成家立业,现在齐慕阳已经定下亲事,另一件事自然是出仕立业,振兴齐家。
虽说建元帝驾崩,可到底新帝即将登基,这接下来只怕就是大赦天下,开恩举。
不需林老太太交代,齐慕阳也要回仁和书院继续熟读经书,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介秀才,说起来根本就配不上苏家将军府的四小姐。
因为国孝,齐慕阳又是秀才身份,自然是要注意言行,一身素净的衣裳,显得有些单薄。
齐慕婉穿着浅绿色的长裙,看见齐慕阳正准备出门,不禁加快了步子,站在齐慕阳跟前,问道:“你已经和苏家四小姐定亲了?”
站在齐慕阳身边的巧儿一愣,问道:“大小姐,怎么了?”
齐慕婉望着齐慕阳,看着齐慕阳那张脸,她心里很不解,为什么沈瑜会喜欢上这个外室子,可是她已经知道沈瑜之所以会答应扬州的那门亲事,根本就是因为知道齐慕阳喜欢的是苏家四小姐。
“你知不知道沈瑜她,她对你——”
齐慕婉想到沈瑜心里的委屈和无奈,就很憋闷,可是她也知道沈瑜和齐慕阳之间的身份,齐慕阳是沈瑜的表叔,两个人之间可还差着辈分,根本就不可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齐慕阳听见齐慕婉提到沈瑜,立即明白过来,望了一眼院子里的丫鬟,对着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离开。
现在他已经和苏茉定亲,二沈瑜也正和扬州那一家商量婚事,这些传闻没有必要再往外传。
巧儿也会意,让齐慕婉和齐慕阳单独说会话,带着其她丫鬟都先避开。
“是沈瑜让你过来的?”
齐慕阳有些疑惑,其实之前在陶然居,沈瑜就应该已经明白,现在齐慕婉又怎么过来说这些话。
“不是,是我自己过来的。还有——这绳环,沈瑜她让我还给你。”齐慕婉将手里的那灰黑色的绳环,扔到齐慕阳身上,颇为气愤的样子,并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她之所以答应嫁去扬州,就是不想在留在京城。”
灰黑色的绳环落在地上。
齐慕阳看了一眼地上的绳环,这是当初他送给沈瑜的见面礼,躬身捡了起来,说道:“也许嫁到扬州是一件好事。”
离开京城,也就不用再面对那些伤心事。沈家衰败,终究不再是当初的沈阁老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