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人,立刻就有一个丫鬟出来,恭敬地对林萱行礼,道:“王妃在里面听到大姑奶奶的消息,请大姑奶奶稍坐,王妃梳妆完毕,就过来见大姑奶奶。”
林萱略显尴尬地进门,屋内暖意融融,一阵香风杳然不知从何而来。定睛一看,方才见到角落里鎏金鹤形的香炉正袅袅吐着青烟,窗外微风吹进来,就融在空中了。
丫鬟上了热茶点心,林萱方才察觉出腹中饥饿来。她尚未用饭就被叫了出来,路上一路奔波也没有用些什么,如今却正是饥饿的时候,素手拈送上来的雪花酥,一连吃了好几块,方才觉得略微垫了垫肚子。
“难道平南侯府居然是连饭都不给你吃饱吗?居然这般狼吞虎咽起来?”丫鬟掀了帘子,靖王妃走出来,脸上殊无喜色,一见她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林萱一怔,回神才连忙起身行礼,被靖王妃一挥手制止了:“罢了,这般形式,也没有什么必要。既然你不曾用饭,倒是正好与我一同用一些。”
说罢当先向边上饭厅走过去。林萱涨红了脸跟在身后,心中对靖王妃的喜怒无常很是不安。靖王妃对自己这般没有好脸色,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又惹得她不快了?
两人坐下,看着桌上形形□□的吃食,林萱心中有事又加上方才吃了点心,没用多少就放下了筷子。反而是靖王妃心情愉悦,用过一碗小米粥,又吃过好几个水晶包子才放下筷子。
换了地方丫鬟送上热茶,林萱方才问出之前的问题:“母亲为何一大早就派人将女儿叫过来,莫非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了?”
靖王妃面无表情看她一眼,冷笑道:“若不是一大早过去,说不定等我派人过去,你又道什么地方赏花上香,我的人岂不是白跑一趟?”
林萱面上讪讪,心中却道,你自己不派人下帖子,白跑也是难免。纵然是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不敢表现分毫,只是规规矩矩地低垂着头不说话。
靖王妃扫她一眼,闭了眼睛道:“今日之事,尚有另一人不曾到,等她到了再说。左右你也是过来了,陪我略坐一坐。”
话虽如此,她却不与林萱多说什么。林萱挖空心思想要挑起话头,靖王妃却一直都是淡淡嗯哦两声,话题自然无法继续。
如此这般,屋内气氛越发是尴尬起来。
“母亲这般,难道是女儿做错了什么,让母亲对我生气了吗?”终于忍不住了,林萱这样问着,脸上泫然欲泣,可怜巴巴地看着靖王妃。
靖王妃目光奇特,视线在她脸上一扫,冷道:“这般表情,却不必对我用。我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况且,虽说你忘记了,我还记得。当初你出嫁之前,我依旧已经说过,你日后休要再找靖王府帮忙。你如今就算是觉得自己委屈到天上去,我也是不会帮你半分的。”
一番话说得林萱心中呕血,只恨不得能将面前这面目可憎之人丢到一边去。奈何对方乃是自己的嫡母,说一千道一万,也是不敢将这样的心思表露分毫,只是低了头,轻声道:“母亲这般言语,实在是委屈女儿。女儿只是想着,母亲早早地将女儿叫了过来,定然是有话要吩咐女儿,并不是要向王府要求什么。”
靖王妃依旧是容色淡淡,并不见任何愉悦之色。闻言她冷声道:“你就算是求了什么,我也是不会帮忙的。今日之事,我已经说过,尚有另外一人不曾到,等她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她的视线扫过林萱身上大红色绣着金线牡丹的衣裳,唇角一翘,确是一个颇带恶意的笑容:“我以前曾经说过,唯有心虚之人,才会用夸张的外表来武装自己。如今看来,你在平南侯府里过得只怕并不如意,否则,不会日日穿着大红衣裳,提醒外人自己是嫡妻。”
林萱一惊,抬眼去见靖王妃,后者悠然道:“果然是庶女出身,比不得旁人胸中有丘壑。”
林萱顿时惊叫一声,靖王妃拂袖而起,却似乎连坐都不想与她同坐了:“当日我就该看清你的,自私自利心中只有自己而没有家族,这样的人,我就不该还留了你的体面,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话音未落,林萱就听得靖王妃吩咐下人守着自己,不要让自己轻易出去了。
而她自己里却带了下人出门去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林萱心中不安,却不知道靖王妃为何忽然对自己这般不满,将自己做的事情来回想了一遍,始终不得要领,只能坐立不安地等着靖王妃口中的另一个人过来。
等了大半个时辰,外面方才有丫鬟的脚步声,叮叮咚咚似乎有一群人走过来。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口有人问好,门帘子一掀,一个身影就走了进来。
林萱定睛一看,却是三妹妹林娇娘,如今的周太太。
林娇娘今日穿着鹅黄色衣衫,上面绣着粉色芍药花开,头上清清爽爽用垒丝茉莉红宝石的金簪装饰,耳朵上坠着红珊瑚的耳珰,脸上不见任何忧色,笑眯眯地对她问好。
细细看去,那张脸粉黛不施却依旧光彩夺目,让林萱一见之下,顿时就心生嫉妒,恨恨地捏紧了手。
片刻之后回神,想到靖王妃说另有人过来,如今来的却是林娇娘,她睁大眼,脱口道:“是你一大早就将我弄到这里来?”
林娇娘笑吟吟道:“大姐姐这话说得难听,你不过是担心母亲,才一大早地过来探望母亲,怎么是我弄过来的?不过,今日确实是我有事要找大姐姐你,只怕找上门去人多口杂,才借用了母亲这里。大姐姐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的笑容陡然就消失在唇边:“我是绝对不会道歉的。”
林萱心中一跳,惊愕地站了起来,指着林娇娘道:“你……”
“我如何?”林娇娘脸上殊无表情,对着林萱面沉如水,“大姐姐大约是贵人多忘事,我与大姐姐之间,可从来都不曾亲近过。”
“当初偷我的嫁妆,如今又想毁我名节,大姐姐当真以为,我就是那庙里的木雕泥塑,一言不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