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与两人见了礼,玉屏就方才进了屋。
屋子里很是温暖,却又不至于过热,窗户开了一角,又用纱帘遮住了,漏一点冷风进来。
周瑾坐在桌边,见了她过来,抬头一笑。
玉屏心中一跳,心想,这周少爷这般正经的时候,倒也是风度翩翩的好郎君模样。奈何想着当初周瑾做下的事,就算是知道他如今已经是改过了,她也是生不出半点敬佩之心来,却只觉得淡淡的厌恶。
略有些疏离地见了礼,玉屏笑道:“姑娘听说少爷病了,特意派了奴婢过来探病,望周少爷早日康复。另送上年礼一份,祝周少爷新年吉祥。”
周瑾含笑谢了,后面就有人将林娇娘送的礼物抬了过来。
原来是两株茶花,养在暖室里,如今已经是半开,粉红粉白的花瓣微张,煞是可爱。周瑾难得在冬日里见到这般美景,连忙站起来细细观赏一番,方才让人抬到边上去。
玉屏又送上一个锦盒,周瑾捧在手中,只觉得心中直往外冒甜水,想着娇娘记得给自己送礼物了!
当下就决定,不管林娇娘送了什么,都要好生供养起来,免得让人唐突了。
喜滋滋地将东西放到桌上,周瑾又与玉屏说两句话,说了说自己的身体状况,对县君的钦慕之意。
玉屏含笑听着,等到周瑾将自己准备的礼物取过来时,才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告辞了。
周瑾送了玉屏走,看着那两株茶花,让人抬了一盆到云姨娘的屋子里去,自己房间里留了一盆,放在屏风前,抬眼就可以看到。
又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才将那锦盒取过来,轻手轻脚地打开,仔细一看,却是一愣。
里面躺着一件内衫,却是棉布所制,颜色荼白。
他将那内衫轻轻取出来,方才见底下躺着一张纸条,上面林娇娘凶狠地写着,自己不会做女红,特意给他做的,他不准嫌弃。
“要是嫌弃,以后就都不会有了。”
周瑾看着那短短两行字,只觉得心底的愉悦汩汩向外直冒,遮都遮不住,唇角早已爬上笑容,渐渐地越来越大,恨不能畅快地大笑。
好歹他还记得自己是避开了人的,始终是没有笑出声来,捂着脸浑身发抖,像是抽风一样抖个不停。
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喜滋滋地将那内衫捧在手心,也不去试穿,先捧在脸颊上贴了贴,用脸颊摩挲两下,止不住地想,这是媳妇做的呢!媳妇做的呢!
好容易回过神来,看着那张纸条有心留下来,却又怕万一被人翻到了,坏了林娇娘的名声,狠心犹豫许久,终究还是丢到火盆里一把火烧了。
看着那纸条变成灰烬,他分外可惜,眼神可怜巴巴的。
也幸而是边上没有人,若是有人,见了他这副模样,只怕要目瞪口呆,只怕要怀疑这个傻兮兮的人到底是谁。
纸条终于是烧了之后,周瑾将一直被自己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内衫抖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两下,有些犹豫,到底是穿,还是不穿?
穿吧,有些舍不得,是媳妇给自己做的第一件衣服呢!
不穿,又觉得浪费了媳妇的一番心意,若是被她知道了,一气之下不再给自己做衣服了,又该怎么办?
左右为难,冥思苦想好一阵之后,终于是小心翼翼地脱了外衫,试穿了一下。
虽然林娇娘说着自己手艺不好,但大部分的活计也不是她做的,她只是在别人裁剪好之后缝了起来。所以,这件衣服除了针脚粗了些之外,倒也没有别的缺陷。
周瑾穿在身上,居然是无处不熨帖,无处不合身。
喜滋滋地穿了一阵,恨不能冲到所有人面前显摆显摆,却理智地知道这不可能,只能忍着心痛将衣服又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摆在床头,决定单独收拾一个柜子出来装他。
明智明理听着周瑾在屋内好一阵都不出声,心中担忧,敲了敲门,听到周瑾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两人才放下心来。
周瑾被明智明理二人惊醒了之后,终于是将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旁,继续自己百无聊奈的养病日子。
却说周芳出了周家的门之后,急急地回了自己的家。
她与夫婿算得上恩爱,就算他已经是伤了腿,日后上不得战场,她也是一直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