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林父面色愈沉,正要开口呵斥,沙发上的林竹却已经接通了视频。
一屋子的呼吸都瞬间轻了下来。
林竹反倒显得比几个家人都更平静些,捧着手机迎上视频里的熟悉人影,眼睛微微弯了弯,轻声开口:“哥。”
“在家?”
钟杳的声音掺了隐约杂音,像是正在车里,一手揉着额角,眼里带了点儿哑然余悸:“吓我一跳——这是要让我帮忙卖抱枕吗?”
钟杳:“我以前倒是卖过抱枕,不过这种的估计他不太想要,也不知道挂微博上会不会有人买——我刚才试了一下,说有不健康内容,被屏蔽了……”
林松:“……”
林竹:“……”
林竹脸上烫得要命,呛咳起来:“不不——不是!”
林竹几乎忘了自己要自首的事,根本不敢想自家大哥都把抱枕摆成了什么不健康到会被屏蔽的姿势,整个人都原地发烫,声音压得几若蚊呐:“哥,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有关这个的谣言?就比如——比如衣柜里什么的……”
“十来个——那个?”
看出经纪人的局促窘迫,钟杳也配合着压低声音,隔着视频给他做口型对暗号:“听说了,不过刚才我看了看,材质不像是硅胶的,估计是他们传得太离谱了。”
林竹整个人几乎熟透,咬牙切齿奄奄一息:“总算还没把数传错。”
钟杳稍一沉默,没忍心告诉自家经纪人自己还扣了个零,点点头安慰他:“我知道都是谣言了,哪有那么多?明明就几个抱枕,让他们传得越来越乱七八糟……”
抱枕也似乎并没好到哪儿去。林竹不敢在这个要命的话题上多作纠缠,轻吸口气打断他:“哥。”
钟杳停下话头,耐心听着他的话。
林竹藏在口袋里的手攥了攥,慢慢收紧。
早就准备好了……
他早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现在得来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赚的。他和钟杳能高高兴兴的在一块儿这么久,哪怕真就到此为止了,也早就攒够了能够用来一辈子珍藏反复咀嚼的回忆。
起先不敢说是因为自卑,后来是因为害怕,再后来其实就只是因为……太高兴了。
太高兴了,过得太开心了,每天都幸福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连心事都想不起来,所以就忘了说了。
钟杳是他的光,从碰到这道光那一天起,他就暖和得几乎忘了记忆里的阴暗寒冷是什么样了。
他的能力是用来守护钟杳的……这是件多值得骄傲的事。
林竹攥紧那柄钥匙,冰凉的金属已经被掌心捂得发烫。
林竹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细细弯成月牙儿:“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准跟别人说……”
屋子里始终寂静,除了林竹一点点自述的声音,静得几乎连喘息声都听不大清。
林松杵在阳台,拳头攥得死紧,听着弟弟仿若无碍地一点点解释着自己的能力,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年来,这件事都在以什么样的方式折磨着自己的弟弟。
林竹在家的这些年来,没睡过一个完整的好觉。从来不抬头跟人对视,除了跟他,就只有和管家会多说上几句话。
在外面活泼开朗的小少爷,回到家里就安静温顺得像是个只会喘气的透明人。
明明也会跟他撒娇,偶尔也会像是被宠坏了似的耍耍脾气任性妄为……每到这个时候,他还会觉得欣慰,觉得是自己把弟弟宠得好了。
林松狠狠碾灭一根烟,眼眶通红。
怎么就没早点儿发现呢?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些年来,弟弟都是在以什么样的、随时随地可能被再一次抛弃的绝望和无助,为了满足他们这些关心他的人,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去做他们期望的那个小少爷。
要是钟杳敢不对弟弟好……
林松咬紧牙关,回到房间想要监督接下去的视频画面,正听见林竹的声音停下,钟杳的嗓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来。
钟杳的声音清晰微缓,听不出太多情绪:“能读心……”
钟杳:“这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