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心头一跳:“影响钟老师状态了吗?!”
“没有没有。”
见他真急了,监制忙笑着摆手:“钟杳走神归走神,专业水准挑不出错,靳导这么半天都没找着机会骂他,刚才已经训我们这边小场务好几回了。”
制片主任主管场务,莫名跟着受了池鱼之灾,敲敲筷子幽幽补充:“靳导估计是更年期了,心火上浮……”
林竹听到钟杳没事就松了口气,又觉得对不起眼前几个人,连忙正正经经赔礼:“回头我跟钟老师说说,争取收敛一点,不惹靳导生气。”
监制和钟杳早就认识,闻言奇道:“你就敢跟他说?”
林竹微怔,下意识点了点头,忍不住往监制眼睛里望了一眼,心头蓦地微动。
监制一无所觉,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还真有不怕他的……你看见他真一点儿都不打怵?”
林竹摇摇头,不由想起了那天在黎奕杰眼里看出的真实畏惧。
林竹从来都没怕过钟杳,也没想过居然真会有人怕他,看着一圈人眼里的奇异愕然,莫名觉得不舒服,开口解释:“钟老师人很好,行的正坐得直,不会算计人使坏,即使有误会也不会报复生事……不用害怕他的。”
监制哑然:“跟这个没关系。”
见到小经纪人眼里的分明认真,监制不由失笑,同他解释:“看他在屏幕上挺讨人喜欢的?那是他工作状态,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响,还不爱说话,一严肃起来谁都不敢跟他对上。”
监制:“别说出了那事儿之后了——就说当年,他才二十岁,靳导因为件什么事拿他迁怒发脾气,他一句话不说,就看着靳导,硬是把靳导看怂了。”
制片主任补充:“后来靳导第二部戏有个哑巴杀手的角色,二话没说就定他了……”
峰回路转,林竹没忍住抿了抿唇角,松了口气。
监制:“知道他人好,可也架不住他本来长得就严肃,平时气势都跟演电视似的啊。”
见林竹脸色稍好,监制也笑了笑,忍不住感慨:“跟他不熟的人怕他,我们跟他熟了,看他落脸色其实也犯怵——谁又都不能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怎么知道他人好不好?挺多人光是看见他,就不敢跟他走得太近了……”
监制是好心,怕林竹觉得钟杳太严肃冷淡,为免钟杳难得找了个合心意的经纪人,却又因为误会再生龌龊,特意先给林竹打个预防针。
林竹知道他用心,听着他往下说,眉峰却慢慢蹙了起来。
林竹攥攥拳,轻声道:“不用读心……也知道他人好。”
监制一怔:“啊?”
林竹重复:“钟老师人好……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监制失笑:“能有多久?你们不才合作几个月吗?”
林竹摇摇头没答话,抿了抿唇角,一笑:“以后就久了……谢谢您,我怕谁也不会怕钟老师的。”
监制和他绕着圈也就想说这件事,见他开窍也就放心,笑着点点头,还要再说话,一个小场务忽然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
制片主任已经习惯到麻木,放下筷子去看导演又出现了更年期综合征的哪几种表象,林竹也跟了过去,正赶上钟杳拍完一场,接过大衣披着走了下来。
“别去别去——马不听话,靳导给马做思想工作呢。”
拦住了自家经纪人,钟杳摸摸他的手,见不凉才放心,引着他到场边坐下:“吃早饭了吗?”
林竹一心来找钟杳了,闻言一怔,不由微赧:“忘了……”
“下回还得给你再加一条规矩。”
钟杳无奈,笑着揉了下他的头发,吩咐助理去买点儿吃的,摸出块巧克力塞给他:“这儿风大,找个背风的地方吃……”
他的话音一顿,仔细看了看林竹的脸色,抬手揉揉他的耳朵:“怎么了,不高兴?”
林竹摇头,抿抿唇角,攥住钟杳的手:“哥,我不怕你。”
钟杳失笑:“我知道啊……怎么忽然说这个?”
林竹没说话,想起钟杳和自己说没人愿意找他玩、都不敢靠近他的“高中往事”,心里莫名泛着难受,低声道:“我要是早点儿来找你就好了。”
钟杳怔了怔,想想一整个剧组知道自己黑历史且数目可观的叛徒,隐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轻轻一笑:“想什么呢……从来都不晚。”
钟杳拢着他坐下,柔声逗他:“这就心疼了?”
林竹是真心疼,不说话,闷着头点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