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一怔:“钟老师那时候不是大明星吗?那事儿也闹得不小,怎么找了这么个承办方,怪不得我连水花都没听见……”
林竹没应声。
天星卫视火起来,的确不过就是这两年的事。
三年之前,天星还只是个不温不火的电视台,做一些中规中矩的娱乐采访。即使承办发布会,也不过就是提供场地人员播放平台,连来采访的记者都有一大半是冲着钟杳来的别家电视台和媒体。
公司当年被人称颂的所谓“对钟杳好”,就是在钟杳身心俱寒退意已决的时候,把他的的发布会安排在了一个二线电视台的小演播厅里,作为他不知是暂别还是彻底退出娱乐圈的最后一程。
……自己当初做的事儿也不算多冷静。一旦让公关知道,以后再稍有风吹草动,恐怕就能把草木皆兵的公关脑袋吓掉。
林竹按按眉心,念头悄然收起:“……总归就是这么回事,我跟他们有沟通,这次不会惹事的。你们多歇几天,好好过个中秋,等《无桥》杀青还有的忙。”
“您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宣发有多信他,公关就有多不信他:“还告诉我们说钟老师是人民的艺术家,走得正坐得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一年都用不着我们加班超过三次!”
林竹:“……”
林竹理亏,耐着性子听他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几百条规避黑点的注意事项。
《无桥》的杀青和《光影之战》的录制播出在前后脚,中间就隔了个三天的中秋节。公关生怕再一起折腾出什么动静,苦口婆心讲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在林竹的保证里意犹未尽地撂下了电话。
被他这么一搅,林竹原本就有点发涨的脑袋就更晕,接一捧水洗了把脸。
过不了多久就要杀青了,钟杳和剧组能相处的时间也所剩不多。林竹振作精神,准备先回茶话会,再多陪着钟杳坐上一会儿。
刚转过走廊,林竹的脚步忽然一顿。
钟杳靠在门外,正低头随意摆弄着手机。
他站的位置离洗手间不远不近,恰巧不至于听得到林竹的声音、也不至于对林竹有任何干扰。但只要那边有任何稍大一点的异样动静,钟杳就一定能及时反映,第一个赶过去。
林竹站在原地,胸口微微发烫。
他其实已经有所察觉——大概是在上一次透支心力谈下团队,一不小心睡过头之后,他就总能在一回身时恰巧看到钟杳。
未必是多近的距离,甚至钟杳都未必在看着他,只是在安然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既不会打扰他,也不会让他感觉到局促不安。
钟杳只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地,将他拢在了身边随时看得到,上前一步就能护得着的范围内。
林竹眼眶有点儿不争气地发酸,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重新翘起唇角,快步朝他跑过去。
“谈完了?”
钟杳抬手稳稳接住他,含笑揉了下脑袋,摸出块云片糕塞过去:“里面太闷,我也出来透透气。”
“谈完了——这件事交给我,您只要放心参加节目,放心拿第一就行了。”
钟杳揉脑袋的手法似乎越来越熟练,林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绷紧了一下午的心神放松下来,探头往已经化身KTV的房间里看了看:“他们还在玩吗?”
“难得能休息一天,说是卫导不醒他们不睡。”
钟杳一笑,指腹落在他泛红的眼角上,轻轻揉了揉:“比不上年轻人精力好,我倒是真有点儿累了……陪我回去歇会儿。”
林竹微怔,不及开口,已经被钟杳揽着肩背绕过走廊,一路进电梯回了房间。
下午卫戈平召唤得急,两人堪堪倒过时差就被揪出酒店带上了车,怕有东西遗漏在外面,随手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屋里没被收拾过,几件衣服零散放在床上,枕头被子都软乎乎团着,窗帘半掩,外面的夜色已经深沉。
林竹站在门口,忽然有些恍惚。
钟杳开了灯,利落收拾起散落的东西,见他依然怔怔,眉峰微挑:“怎么了?”
“没有……”
林竹摇摇头,一笑:“就是——忽然觉得这儿像家了。”
进组后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回来之后,这里依然留下了些有关他们的痕迹。
看上去……就像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样。
大概是太累了,脑子里的念头也有一出没一出不着边际。林竹揉揉步过去要帮忙收拾,却被钟杳轻握住手臂,引着他一块儿坐了下来:“对了,我正有事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