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琼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难以接受,现在却慢慢习惯了。
哪里发了洪水,哪里出现了瘟疫,哪里的军阀在打仗,全国各地,几乎时时刻刻都有许多人非正常死亡。
就算是在上海,他建了孤儿院,救了一些在外面流浪的孤儿,让他们得以活命,但之前的那个冬天,路边依然会有孩童的尸体。
穷苦人家的孩子病了之后,看不起病,很容易就会夭折。
又因为孩子死了,是不能办丧事的,也办不起,很多人家就会直接把孩子的尸体扔了……
至于老人,挨不过冬天那就更正常了,同时,因为贫穷,此时凶杀案之类的也很多。
一开始只想偷一把米,被人发现之后杀人全家这样的惨案,穆琼都在报纸上看到过。
正是这一切,让穆琼在得知英法两国如同历史一般,从山东带走了许多劳工的时候,虽难受,但不至于不能接受。
可是,自己的祖国被欺压,自己的同胞被当成炮灰消耗品,这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所以穆琼现在打算写小说,他也只能写小说了。
穆琼当初为了对付日本人,曾以旅顺大屠杀幸存者的身份来写文章,这次用的方法也差不多。
穆琼最终决定以一个美国人的身份,来写这部小说。
在一战期间,有很多洋人同情中国劳工,还有人跟中国劳工成了朋友,甚至有劳工留在欧洲,娶了那里的女人为妻……他以一个美国人的身份来写这部小说,更容易让人接受。
穆琼打算以一个来中国购买西林送去欧洲的美国人上了一艘载满中国劳工的船为开头,然后写这个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遇到的种种感人的事情。
为了能让这部小说顺利在欧洲出版,他不能只写中国劳工不说,甚至还要在小说里美化一下英法两国的人,不写太多劳工们遇到的苛待。
没错,这部小说,要想办法在欧洲出版。
劳工的事情,在国内大肆宣扬,除了让国内的人群情激奋以外,没有其他好处。只有让英法两国的普通民众知道中国人的付出,这样才能让这两个国家的上层,不能抹杀中国的功劳。
穆琼随便吃了点晚饭,就在平安医院写起大纲来。
但他并没有马上开始写小说,毕竟他对战争不够了解。
即便他写小说一直胡编乱造,也是要在一定的事实上编造的。
穆琼这天和傅蕴安一起回家的时候,时间不早了,甚至朱婉婉和朱玉都已经到家了。
“哥!”朱玉看到穆琼,立刻走了过来:“哥你太棒了!”
“怎么说?”穆琼看到亭亭玉立的朱玉,低落的心情好了很多。
“哥,我现在不用裹胸了,真好!”朱玉道。
“你之前裹胸了?”穆琼一惊。他一直都知道民国时期的天乳运动,也知道那时候闹得挺厉害的,甚至有女人光着身子游行或者在演讲中当众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口——在这个时代,保守的人非常保守,开放的人……那是特别开放。
或者说,他们是被压抑地久了,就不得不这样来反抗。
但他之前其实一直对裹胸的具体情况不了解,毕竟他是个男人,压根就不会注意这些。
一直到了最近,看了报纸,他才知道裹胸原来这么严重,但他一直以为朱婉婉和朱玉,应该是没有裹胸的,毕竟朱玉年纪小,至于朱婉婉,她身材娇小,一开始穆琼瞧见她的时候,她还很瘦,一直平胸……
“我们当然裹胸了。”朱玉道:“我是半年前开始穿小马甲的,一直很疼,最近终于不穿了。”
“玉儿!”朱婉婉瞪了女儿一眼,在她看来,这种话是不好在穆琼面前说的。
“娘,这些没什么好羞愧的,我觉得没必要避而不谈。毕竟正是因为我们不说,别人才不知道我们的痛苦。”朱玉道,又看向穆琼:“哥,其实裹胸对我和娘来说,算是好的,我们只要穿个紧一点的马甲,就没事了,但对长得比较丰满的女子来说,真的非常不友好……偏偏大家又觉得,不裹胸的,胸大的,都是不知廉耻的乡下人。霍姐姐之前和一个朋友一起回国,两人都没有裹胸,就被人当面说是村下妇,霍姐姐骂回去了,但她的朋友立刻就去买了小马甲来穿……”
早在1915年,《妇女杂志》创刊号里,就刊登了上海一位女学生的文章,该女生觉得,裹胸的危害,堪比缠足。
裹胸这种行为,其实在清初是没有的,到了清朝末年才出现。
不知道从何时起,很多人觉得女子胸大便是丑陋,女子就开始裹胸,以平胸为美,并将不裹胸的女子,称为村下妇。
大意就是,只有那些生活在农村,生活穷困的女人,才会不裹胸。
如此一来,女人们可不得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失礼而裹胸?
“旧弊仅伤人之足,今弊更伤人之胸及肺。”这是报纸上时常出现的话,胸小的女子还好,一些胸大的女子将自己勒得太紧,那是会弄出毛病,甚至危害生命的!就算不那么严重的,被这样裹紧,也呼吸困难。
以前的欧洲过分地追求细腰,因而束腰,很多女子受害,而裹胸其实也没什么区别。